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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陇血滩

    若在往日,陈令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以云骧将军郑习凛马首是瞻这样的话,也定会趾高气扬地向人表明自己老武威军的出身。

    可今时不同往日,云骧将军此刻是逆臣,武威军已然成了叛军,如此境况下还来问自己这些,岂不就是要自己跟随其一同谋反吗?如此直白的问话,让陈令功一时间两难起来。

    说是两难,对于陈令功而言确是如此。

    他是卫朝的守边将军,一方大员,一府之主,朝廷对其应说是不薄的。陈令功一直认为,自己即便不能成为战功彪炳的国之柱石,至少做个尽职尽责的带兵之人还是能做到的。

    另外,何为乱臣贼子,其下场又是如何,这些陈令功也是耳闻目睹过许多,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那样的人,也从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不愿负国负君是他难心之处。

    而让陈令功更为难心的,还是在于近来溍集府的一些事宜以及与郑习凛的情谊上。

    溍集府自收复之后,陈令功便被留在了此处镇守西境,与其搭配的不过是一个官阶差上许多的府院。所以,若说在西境内,陈令功独掌军政大权也是不假的。

    可自从上次剿贼泄密后,陈令功觉得朝廷方面似乎对自己起了某些疑心。他也暗下打探过,从兵部传过来的一些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测。

    再则,唐渊的就职让陈令功有了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府制的官阶大于将军一职,这也说明了朝廷已经不信任自己,有制衡的心思了。

    另外,朝野上下都知道陈令功出身于武威军,是云骧将军郑习凛一手栽培出来的,而郑习凛身为太子的外祖父,自是保太子以后承位的。因此,陈令功算作是太子亦是不为过。

    当下,太子已经身陷囹圄,生死不明,而凤原的武威军又起了反兵,身为溍集府军主帅的陈令功如何能让朝廷不猜忌,不提防。这个猜忌与提防会让他前程尽失,甚至有可能为此丢了性命。因此,陈令功不得不思虑一下以后的路。

    还有一点是陈令功最不愿舍弃的,那就是他与郑习凛的私人情感。郑习凛对于陈令功而言,并非是寻常的将属关系,在陈令功的心中,他一直将郑习凛当作自己的恩人,认作自己的义父。

    最初,陈令功只是一名随父母逃难至京的少年,后因父母病故,他为了生计入了兵营。虽说那时的陈令功年岁不大,但因其善通人情世故,又有一副习武的好身板,没过几年,陈令功竟在军营中杂七杂八地习得了一身好武艺。

    那年武威军选兵之时,陈令功凭其身手赢得了郑习凛的赏识,并将其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故此,在以后的数年间,陈令功追随郑习凛东征西讨,立功无数,这其中有他拼死护着云骧将军的情况,也有老将军救他于乱军之中的事例。

    林林总总的战阵杀伐中,陈令功与郑习凛,乃至与郑烁之间结成了深厚的感情,这份感情让陈令功觉得自己与郑家是不能分割开的,自己应是郑家儿郎中的一员。

    从凤原武威军反叛至今日,陈令功没有调动一兵一卒靠近凤原,哪怕是武威军进逼青华隘口,他也只是领了几个亲随前往,希望能劝上一劝或是与郑烁一同为郑家想出个活路来。

    如今,老将军的亲笔信就在眼前,寥寥的几句话既表出了凤原的困境,也带着对他深深地祈望,这是家人受难时唯一心存的祈望,陈令功觉得自己该做出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