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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不尊将令者死

    叠云遮月,这个夜黑沉沉的,仿佛是被浓墨涂染了整个天际,一点光都没有。

    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万余骑兵组成的长龙快马急行,好似要刺破这个黑夜,去寻找到前方的光明。

    徐清砚身下的战马已经有了清淡的薄汗,连日来的急速行军,几经征战的马匹也显得有些乏累。

    然而,马背上的主人并没有休憩的意思,手中的长鞭依旧在挥舞着,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与战马的乏累相比,徐清砚的心如同冒了火。

    途径南河时,他再次了解到临梓城的战况。

    根据多年的经验,徐清砚清楚临梓城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如果不能在三日内发起救援,临梓城必定会被攻破。

    因此,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带出并州军,如此才能形成有利的态势,将围城的北狄左路军尽数消灭。

    四个时辰的策马飞驰,当荆山在朝阳的晨辉下显出巍峨的身影时,连绵的并州军营寨也呈现在了徐清砚的眼前。

    骁骑将军温之同是一个熟读兵书的人,并州军在营寨建造上也是极有章法。

    整个营寨建立在一片平坦的空地上,一道高大坚固的寨墙自北向南,由荆山一直修到了湍急的南河岸边,截断了整个西行的路线。

    粗大圆木构建的营门矗立在寨墙的中部,箭垛塔楼等工事一应俱全,在朝霞的辉映下,隐显在箭垛后的利刃透出点点寒芒,整座营防犹如天堑中易守难攻的险关隘口。

    不仅如此,营门之前间隔而置的拒马,将营寨的防护又向前推进了数百米。

    并州境内约有十万兵马,众多的营帐自寨门处向西延绵数十里。营帐分列整齐,按照兵种的不同进行了布置。

    营寨内,居中处建有南北两座瞭望塔楼,塔楼上的人影绰绰,应该是巡视之人。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兵马?通报上来。”

    塔楼上,有人早就看到了由远而近的骑兵。

    仅凭骑兵盔甲的颜色,他们知道应该是云州赤甲军,可是温将军有令在先,不得放行任何人。

    因此,守营的军卒也只能是公事公办。

    一名赤甲军骑绕过营门前的拒马,厉声喝道:“放肆,北境兵马大都督前来巡营,速速打开营门。”

    “卑职冒犯了,只是咱们将军有命,不得放行任何人进入大营,还请大都督稍憩片刻,卑职这就向我家将军禀报。”

    应答之人说完,转身跑下寨墙,可是大门却也依旧紧闭着,没有开启一丝缝隙。

    此番战事,徐清砚作为大都督辖制北境全部兵马,就连云骧将军郑习凛的武威军也要听从他的调遣。

    可是,徐清砚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晾在了营门外,心中不由地升起了杀意。

    等了良久,忽听得几声去锁撤栓的声音。

    随后,营寨大门在嘎吱吱的声响下左右大开,一对兵马分列而出,最前方的战马上端坐一人,正是并州军主将,骁骑将军温之同。

    温之同已过而立之年,面容微黄,一缕短髯飘于胸前。马蹄前行,他拱手执礼道:“不知徐大将军前来,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大将军见谅。”

    若论官阶,温之同与徐清砚的官职相等。

    然而,此次战事中,他虽然为将,而徐清砚却是统辖全局之人,在官阶与地位上也就差了一等。

    主帅临营,属将闭门不迎,已是违了军规。

    当下,主帅在前,属将不下马行跪礼,却安坐于马上,则更是违了礼制,乱了军规。

    温之同的傲慢,徐清砚都看在眼里,也知晓温之同能够如此猖狂的底气在何处。

    徐清砚并未答话,而是挥鞭策马直接进入了大营,赤甲军也随着主帅鱼贯而入越过了营门。

    中军大帐内,徐清砚坐在主将的位置,章建标则持刀站在了他的身后。

    大帐外,赤甲军将士并未下马,而是手持朔刀,呈雁翅阵型将中军大帐围了起来。

    片刻后,温之同率领并州众将缓步走进营帐。

    其他将军皆在案前单膝跪地,执礼问候,唯有温之同一人未做任何表示,径直走到左手的第一张背椅处坐了下来。

    不等温之同身子坐稳,徐清砚问道:“温将军,本帅问你,开战至今,你并州军为何不出营抗敌?为何不遵守军令策应武威军,为何不增援临梓城?”

    徐清砚的问话平缓,没有怒意,极其平淡,平淡的如同寻常的闲谈。

    温之同略一侧身,拱手说道:“大将军,并非是在下有意违抗军令,实属是有难言之隐,在下也知道大将军有统军之权,但将从君命,之同有君命在身,不敢违抗。”

    温之同的语速缓慢,仿佛是一位儒生在作答,他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笑意中透着轻蔑。

    徐清砚略一迟疑,问道:“君命?若是圣意,那自是不同了,不知温将军何时领的圣旨?可否能让本帅也瞻仰一番?”

    徐清砚不太相信皇帝会有如此旨意,等了五年的战事,皇帝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扰乱战局。

    温之同见徐清砚有所误会,解释道:“噢,想来是在下没有说清楚,让大将军误解了,在下说的君命是另有所指,想必大将军也应该知晓。”

    储君也是君,太子世宸身为东宫,日后便是皇帝,称为君命也不无道理。

    “原来如此。”

    徐清砚闻言,点了一下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众将士,继续道:“不过,本帅认为,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这天下只有一个君,那便是当今的皇帝,唯有当今皇帝的旨意才可称为君命。”

    此刻,下方的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不作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