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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巧合的“苏苏”

    聚义厅是一个常见的名字,占山为王的匪寇们都愿意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商议大事的场所,彰显出侠义之道。

    青山寨也不例外,他们的聚义大厅就设在居中的大殿处,经过通传后,徐清砚迈步走入了大殿。

    殿内的空间甚是空阔,左右两侧的立柱后还有偏室,镂空雕花的门板正紧闭着,这里想来应是庙宇时的大雄宝殿。

    此刻,该有的佛像龛台早已不知所踪,一把宽背靠椅取代了它的位置,靠椅上铺就了一张花纹斑斓的虎皮,虎皮上正端坐一人。

    在那人的下首,有两排背椅分列左右,每张椅子的大小相同,只是根据排列的顺序来决定坐在上边的人在山寨中的地位。

    徐清砚左右望了一眼,抬首抱拳,朗声道:“在下云州解甲寨三当家,独眼金雕方顺,拜见寨主。”

    坐在虎皮座椅上的人见徐清砚报了名号,向他的双眼处望去,脸上有了狐疑之色,不禁又打量了一番。

    徐清砚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睛,赶忙解释道:“想是寨主误会了,兄弟的眼睛没有问题,是道上的弟兄们觉得在下的眼光毒辣,又善弓射,因此给了独眼金雕的美称,是毒药的毒,不是瞎了一只眼的独。”

    这番解释,徐清砚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当时,他也就是随口报了方顺的名号,没考虑那么多的缘由,没想到还真有人如此地较真。

    虎皮椅上的人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噢,原来如此,若不是方兄弟说得清楚,哥哥还以为你哪只眼睛是睁眼瞎呢。”

    说罢,此人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肆无忌惮,而且还有些尖锐,更透着一股子阴冷,大殿内的其他人也随之哄堂大笑。

    徐清砚没有接话,笑容也依旧停留在脸上,静静地望着阴笑之人。

    此人的身形并不壮实,也没有凶神恶煞般的面容,脸色稍显白皙,一双三角吊眼中皆是阴毒的目光。薄如纸片的嘴唇泛着黑红色,几缕短须散于其边,随着嘴角的开合轻微地颤动着。

    男子是个瘦高个,一件鼠灰色的皮裘将整个身子裹得严实,露出的双手正放在座椅左右的扶手上,干瘦且青筋暴露,让人感觉有种阴力伏在筋络间。

    待到大殿中的笑声停下,徐清砚淡笑道:“寨主说得极是,可兄弟觉得眼睛瞎不瞎,无关紧要,就是没了双眼又能如何?只要箭不瞎,刀有神,便可杀人。”

    虎皮椅上的人听闻此言,猛地站起身。

    随后,他望着徐清砚,又返身坐下,阴笑道:“方头领说的也是,只要刀剑有眼便可,可惜我开山豹陆崖的刀剑无眼,不知能否杀人?也不知方头领接不接得住呢?”

    徐清砚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夺人气势陡然而起,笑道:“陆寨主的刀剑自然是杀得了人,至于能否接下,兄弟不敢妄言,但解甲寨能够接下,解甲寨身后的人也必然能接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怒色,但包括陆崖在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发难。

    因为,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方头领所说的话并非是虚张声势,仅是解甲寨就已经让他们有所顾忌,而那数万云州军的杀力,更不是这千把人的小山寨所能承受。

    气氛僵了片刻,寨主陆崖干笑道:“听我兄弟鞠大龙说,此次收山货,竟然错拿了解甲寨的货,多有得罪,可不知方兄弟为何没有在山货的近处,你们与那山货又是何种关系呀?”

    徐清砚看到气氛有所缓和,也便抱拳道:“这也是兄弟的疏忽,本以为离京城不远了,路上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就没有跟在车马前。”

    说着,徐清砚抻了一下袖口,继续道:“因为云州入京的兵马刚进东襄城,兄弟便与那领军的薛阳讨了几杯酒吃,故此慢了一程,不想在此扰了贵寨,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徐清砚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要说这货,咱们寨子倒与他们关系不大,但和托付之人却有着莫大的关联。货主不是别人,正是云州的抚远大将军,莫说兄弟不敢失了货,要是出了差池,就连解甲寨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闻此言,开山豹陆崖紧锁眉头,心中不由地思忖道:“一个解甲寨就已经够难缠了,若真是惹上那个血阎罗,恐怕便是家主也不见得会作保。”

    陆崖会如此想,是因为他听说过抚远大将军的名号。

    不说徐清砚过往的行径,就是近期屠尽幽都城的事情,早就广传卫境,这种狠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另外,陆崖也晓得那位抚远大将军及其护短。

    当年,并州右平郡扣下解甲寨所押运军械物料,交涉中起了冲突,射杀了几名解甲寨的人。

    随后,那个抚远大将军就领兵跨州越境,踏平了右平郡府衙,当场斩杀了右平领军校尉及其手下,又带人闯入并州府,明目张胆地取走了扣押之物。

    这般行径莫说是官员了,就是再强的悍匪,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嚣张跋扈?

    最为称奇的是此事一出,虽然朝中的谏书如潮,纷纷弹劾这个抚远将军,可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这个血阎罗深得当今皇帝的宠信,自己这点不入眼的力量,还是不要触那个霉头为好。

    如此想着,陆崖即刻换了一副面容,笑道:“听方兄弟如此说,那便是个误会了。咱们青山寨与你们解甲寨都是在路上行走的兄弟,山不离川,桥不离水,没有抬眼的过节!”

    “时间也不早了,哥哥已备好了酒菜,方兄弟,随哥哥一起吃酒,咱们今夜不醉不休。”

    说着,陆崖走到徐清砚面前,拉起徐清砚的手,大步向殿外走去。

    此刻,天已大黑,夜初时的劲风不知吹向了何处。

    没有了寒风的呼啸,叠云岭再次陷入了寂静,雪花从墨染般的天穹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慢慢地,一层一层的将万物涂上了银白。

    不过陷于群山中的青山寨并不在这寂静之中。

    十几盏大灯笼与上百支火把将寨子照得通明,嘈杂的喧闹声与含糊不清地斗酒声不断地从屋舍中传出,其间也夹杂着一些女子的低声哭泣和惊叫哀求。

    在一座略显破旧的木屋前,章建标正与两名山匪坐在门前的木凳上交谈,三人身前的木桌上摆了几个酒坛,几碟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