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风一顿，看了眼桌上的协议，随后以探究的眼神看着原安。

    原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淡漠，面对他的目光时也丝毫没有躲避。

    和以前那个畏畏缩缩，只会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原安不同。

    陆乘风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那份协议。

    翻开第一页后，他就愣了一会儿。

    前天陆岁初回来后说过，这几天原安会回来送什么协议。当时陆乘风还以为原安是做了什么协议来讨好他、认错，可现在，他手里的这份协议内容可以说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这里面的内容，可以说和断绝关系无异。

    陆乘风的脸黑了下来，他拿着那份协议，沉下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原安道：“陆董明知故问。”

    陆乘风转头看向他，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原安的神情。

    他刚才想过，也许原安是想用这种方式卖惨博得他的关注。可现在原安平淡的神情告诉他，不是的。

    他真的要离开陆家。

    陆乘风顿时觉得内心里一阵烦躁，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心痛。

    他移开视线，道：“这种协议没有法律效力，我想你应该明白。”

    “但陆董和陆总会做到的，不是吗？”

    陆乘风罕见地沉默了许久，片刻后冷笑一声，“没想到你是真的要断绝关系，而不是说说而已。”

    “我当时也说过，您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陆乘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将协议“啪”的一声摔到桌上，吼道：“你的妈妈用生命带你来到这个家，而你现在却要断绝关系，你对得起她吗？”

    原安垂在身侧的手再也无法控制地握成拳，他看向陆乘风，道：“她生下我，我很感激。但我没有对不起她。”

    陆乘风闻言，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你没有？你的出生就是最对不起她的事！要不是你，她怎么可能会死？！”

    原安紧紧皱眉。

    二十二年来，同样的话他听陆乘风说了无数次。

    他把原楚兰的死全怪在他的头上，一旦原安做出任何令他不满的事，他就会这样指责。

    有时候原安也很不理解，既然这么恨他，那为什么又要养大他，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把他丢了不是更好吗？也省得让他在陆家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

    原安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眼眶微红，只觉得胃或是心脏似乎传来一阵抽疼，但他也分不清楚具体是哪。

    忍下身体的不适，原安问：

    “那陆岁初呢？我不是和他一起出生的吗？您把妈妈的死全部怪罪到我头上，却对和我几乎同时出生的陆岁初宠爱至极，您不觉得您的观点荒谬双标得可笑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花园里工作的园丁们也还是听到了，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看过来。

    在陆家工作时间长的甚至暗中用指责的眼神看着陆乘风，但这到底是他们的雇主，所以一时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乘风似乎也是因为原安这段话愣住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一会儿，原安才松开紧握的手，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您说我的出生害死了妈妈，那是谁让她怀孕的呢？”

    “你闭嘴！！”

    这一句话简直是直接点燃了陆乘风的爆炸引线，他气得脸涨红，怒吼一声，扬起手就要狠狠给原安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