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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梅昭一行三人急行了二三百米,正站在岔路口,往左是西街,往前是北街,往后是南街,她才停住了步伐,站在路中央的位置捂着胸口喘气,额头具是薄汗。

    紫苏见状,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汗,口中嘟囔道:“我的好二爷,天凉了,还起风,你身子弱,不比其他人,现下发了一身汗,万一又着了风寒,难不成还要在家养病过冬?”见梅昭不答,紫苏轻轻顺着她的后背说:“你前阵子还念叨着要报秦公子救命之恩,怎的今日见了,又不愿与他吃酒了?老爷何曾有事交代,我怎不知?”

    “报恩自是要报的。事发以后,父亲早送了二百两银,你到时再封一百两,就说我无法请他到沁芳斋吃酒。紫苏,我成日里忙得很,就算跟他闲谈一二回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时常抽空如此?还不如省些力气,对付该对付的人事。”梅昭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周围又都是来往路人,刚好够紫苏跟苗凤行听见。

    紫苏转念一想,二爷是女儿身,若是与外男相处甚密,容易暴露身份,还是远着些好。当即点头,附和道:“二爷说的是,那我们现在回府?”

    “不,来都来了,咱们就去南街的店铺看一看。平时少去,也不知情形如何。”说完,梅昭先一步掉头走了。

    苗凤行跟在后头,心里却在琢磨刚才的偶遇。

    这是她初见秦天阳,不知为何有一股熟稔,仿佛在哪里见过。再者,她是习武之人,五感再敏锐不过,对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虽一触即走,但却有些怪异。怎么看怎么不像陌生人。

    姓秦的见过她?

    苗凤行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南街的布庄,没留意梅昭已经停下,还往前走去,眼看着就要撞上她的后背,回神以后,抬空的右脚往边上一踏,将前倾的力道卸开,好险才没撞在一块。

    听到身后动静的梅昭下意识回头,嘴唇从苗凤行脸上轻轻擦过,吓得梅昭变了脸色,当即退后一步,却踩中了身侧紫苏的脚,跌进了她的怀里。

    紫苏忙把梅昭扶起来,替她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嘴里念着:“您小心着点儿,要不是我——”抬头见到一张泛红的脸,多少吃了一惊。

    二爷自小由丫鬟服侍长大,心情好时,动辄调笑,常把他人闹得面红耳赤,自己却哈哈大笑……想到这里,紫苏心里的怪异感又加重了一些。

    自那日二爷做梦醒来,她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至于苗凤行,眉头皱得死紧,脸板的像冰块,一边在心里暗骂自个儿不够专心,一边又觉得气恼。就算是意外,被亲的是她,被占便宜的也是她,姓梅的一副吃了亏的样子算怎么回事?

    不待她开口,梅昭就红着脸走进了布庄。

    苗凤行盯着她的后背,把账记在了初次见面的秦天阳头上。

    “哟,二爷,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快请进里间。小李,去烧壶茶水来。”布庄掌柜中等身材,微胖,头戴四方帽,穿一身蓝地牡丹菊花纹闪缎,留着一把油光水滑的山羊胡子,三角眼里泄出精光,脸上堆满了笑,“二爷是要看料子还是做衣裳?哪用得着亲自到店,差人知会一声,把新进的料子全带进府就成了。”

    “怎么?没事儿不能来?还是这儿……不欢迎我?”梅昭一进店就冷静下来,脸上虽还有点红,但不碍事,目光锐利地扫过去,掌柜心头一跳,顿时有点慌。

    不欢迎,当然不欢迎!

    梅家九成的生意都集中于北、东、西三街,南街多穷苦之人,开的尽是些不上不下的店铺,就拿布庄来说,襄安县有一绸缎大户,跟江南织造富商沾亲带故,几乎垄断了县内的衣铺、布庄,就算在青州也数得上号,梅家不愿结仇,早早地放弃,只在南街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布庄,现今由梅荣管着。

    他素日里花钱无度,南街的几间铺子,哪间没被他嚯嚯过?缺钱了就只管从账上取,黑账就叫他们去平,几个掌柜叫苦不迭,偏偏梅正德又不管事了,他们没胆子找梅昭,也就随他去了。

    何曾想到,一年到头来不了南街一次的梅昭,居然就过来了,看样子还是来找茬的,这可把胡掌柜吓得不轻,胖脸上不停的冒汗,“哪能啊,都是梅家的产业,二爷能来,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行,把账本拿来。”梅昭坐在专用来休息的里间,手里端着白瓷青花的茶杯,抿了一口,说话慢悠悠的,看不出什么气势。

    但听在胡掌柜的耳朵里,几如晴天霹雳一般,霹的他头昏脑涨,脚下发软。

    五百两的缺口,如何能瞒得住梅家二爷?他最精明不过,经他管的店铺,从未出过差错,这……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胡掌柜扶着桌子才没跌到在地,额头冷汗津津,不停地擦着,梅昭兴趣盎然地看着他,把人吓够了,才发话:“莫不是你贪了账上的银钱?”

    “不不不,二爷,我就去拿!”胡掌柜软着面条一般的腿出去拿账本,心想着他一把年纪了,做的假账总不至于连十七岁的少年都瞒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