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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梅昭在县郊外搭棚施粥一事,秦天阳次日就得知了,危机感迫使他加速赶制麻将,不出三日,用竹子制出一百三十六张牌,带至吴府,传授麻将玩法。

    吴茂才爱不释手,不待秦天阳多言,主动提出邀请陈宏、吕瑛到沁芳斋玩牌吃席。

    “含章难得迟到一次,罚酒,必须得罚酒!”陈宏正听着麻将玩法,见吕瑛推门进来,忙倒了一杯酒,催促他喝下。

    吕瑛连饮三杯,陈宏还要再倒,被他伸手推开,“再喝就醉了。”说完,拿了两张麻将牌,打量一番,奇道:“确实是见所未见,不知是哪处的玩法?”

    秦天阳赶在吴茂才之前回道:“我平日里闲着瞎琢磨,试着让人弄了一副竹牌,又糅合了几种不同的玩法,才形成了这套麻将。且容我讲解一二——”

    在座的都是惯常玩乐的聪明人,秦天阳为了迅速拉近感情,特地简化了玩法,只讲解了一遍,四人就正式开始摸牌了。

    “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儿?怎的我派人去你府上,门房说你不在家?”吴茂才是早熟悉规则了,摸牌的间隙问道。

    吕瑛漫不经心道:“父亲派我去青州其他县逛一逛,昨日才回。”

    吴茂才又问:“怪了,没事干去外头逛什么?”

    “前些日子不是来了一拨流民么?父亲怕他们只是打头阵的,差我沿着沧浪江转一圈,权当是出去游玩了。没成想走了一路,就看了一路的流民,还有什么玩头?第二日就回来了。也是你不凑巧,赶着我出去的那日着人来叫我。”提到流民,吕瑛眉眼耷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到流民,不得不提到梅家老二。年纪轻轻的,博了个大善名,也不知这等善人今后会分多少家业给兄长。”陈宏嗤笑着丢出一张二筒,又道:“依你之言,今后还会有流民再经过襄安,我倒想看看梅善人要如何做。”

    吕瑛瞥了他一眼,暗自思衬:众人皆以为梅昭走了一步,却不知道他早做了五步的打算。

    父亲原还举棋不定,他外出归来后,立刻传书京城。

    如今,就等阁老的意思了。

    “吕大人打算如何安置即将到来的流民?”秦天阳问道。

    “不知,再说罢。”吕瑛明显不想谈。

    打了一会牌,陈宏忽然说:“梅荣那厮也忒不中用了,以后别叫他,改叫梅昭算了。”

    吕瑛笑问:“你不是最喜欢看他出丑?现在看厌了?”

    陈宏哼声道:“我前日去听福春班的戏,正巧听到有人提他,就多听了两句。原来是他见菊万清不成,跑到福春班大院闹了一通,闯进女角儿换衣服的地方,被人当做笑资到处传呢。他不要脸,我还要脸。”

    “菊万清不是有钱就能见到么?梅荣再不济也是梅家长子,不至于连面儿都见不到罢。”吴茂才稀罕道。

    “谁知道?反正这两日菊万清又肯见他了,大抵是银子给够了。”

    四人打了一轮麻将,吕瑛说要出去解手,刚出门,秦天阳也寻了个借口跟出去,在茅房外追上了吕瑛,叫道:“含章兄且慢,我有话说。”

    吕瑛略有不耐,却还是走到一旁,听他说话。

    “吕知县任期将满,即将升迁,我先提前祝贺了。”秦天阳抱拳。

    吕瑛眉心一跳,“你想说什么?”

    “大人是孙阁老门生,青州又是孙阁老出身之地,想来由吕大人接管青州最合适不过。”

    梅昭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且他说在前头,又是梅府的嫡子,有能力知道个中缘由,眼前这个人……没记错的话,他只开了一间茶馆,靠取乐吴茂才得以频繁出现在他们的聚会上。

    凭他一个小商贩,也想搭上父亲这条船?

    吕瑛暗自发笑,有心想试探秦天阳的目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秦兄此言差矣,我朝向来是能者居之。再说阁老门生遍天下,家父不过是其中之一,恐怕他老人家根本记不得家父。”

    秦天阳提到陶知州任期将满,把梅昭曾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终于提到了制酒权。他见吕瑛神色凝重,以为对方动了心,又大说特说,许下种种好处。

    吕瑛冷不丁问:“秦兄倚仗什么来要酒权?”

    秦天阳懵了一下,飞快转动脑筋。

    书中此时此刻,他已与梅昭渐生情愫,替她筹谋梅家将来,抓住梅荣把柄、说服她准备搭棚施粥、与知县洽谈酒权事宜……

    可现在,别说跟梅昭谈恋爱了,话都说不上几句,她似乎有意避开自己,总是先他一步走了书中的剧情。

    秦天阳不是没有怀疑梅昭同是穿书人,但他又没有证据,万一捅破了梅昭的女儿身份,毁了她梅家继承人的身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牵连了自己?

    他越是想要证明没有梅昭也能做到书中秦天阳所做之事,越是挫败的发现,秦天阳之所以一帆风顺,全得益于梅昭的身份,没有她,秦天阳没资格跟知县谈合作,他甚至都不能以平等的姿态与吕瑛谈话。

    梅昭就是秦天阳全书最大的金手指。

    可她现在失控了。

    不要紧,只要他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让她感受到尊重与呵护,从小做男子打扮的梅昭迟早会动心。

    过阵子就是她的生辰,他一定会让她爱上自己。

    “我曾救了梅家二爷一命,与他是过命的交情。如今他忙着处理流民事宜,托我来与含章兄商谈此事,梅家良田千亩——”秦天阳话还没说完,吕瑛抬手打断了他。

    “秦兄言下之意,是梅昭要你来与我谈酒权?”

    “正是。”

    “不知他何时将此事托付于你?”

    “就这几日。”

    吕瑛像听了什么笑话,忽然抚掌而笑:“秦兄果真是个妙人,你既与梅昭有过命的交情,怎不知他近日去了何处?因何要去此处?还要劳烦秦兄来与我说这些。请恕在下失陪了。”

    他转身进了茅房,把一脸茫然的秦天阳丢在原地。

    他说错什么了?

    梅昭不在梅府?那她去了哪里?

    秦天阳脑袋成了浆糊,又兼其余三人渐渐上手,玩儿了一个时辰麻将,竟是输多赢少,要不是吴茂才请客多少弥补了点,怕是要输五十两。

    吕瑛跟陈宏结伴离去后,吴茂才喷着酒气,胳膊搭在他肩上问:“事情办的如何?要再不成,我可不陪你淌这趟浑水了。”他是贪玩,却也不是个傻的。

    “莫急,此中必有误会。我还有事,先走了。”秦天阳胳膊一抬,掀开吴茂才的手,心事忡忡地赶到梅府,正好与出门的梅荣打了个照面。

    “是你!”当日秦天阳带人救了梅昭,毁掉他险些成功的大计,梅荣私底下不知咒骂过多少回,竖眉瞪道:“你来这做什么!梅昭不在!赶快滚蛋!”说完甩袖离开。

    秦天阳一愣,立马追上前:“她在哪?”

    梅荣冷笑:“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秦天阳自知失礼,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我与大爷本不相识,全因我从歹徒手中救了梅二爷才有一面之缘,也不知哪处得罪了大爷,竟恼我至此?总不能是恼我救了二爷罢?”

    梅荣恨恨磨牙,好半晌才道:“没有的事!近日秋收,田庄出了岔子,他带人赶去处理了,得要好些时日才回来。你也别找他,梅家田庄大得很,就连我也不知他在哪处。”

    田庄?是巧合还是……

    秦天阳拱了拱手,又问:“大爷步履匆匆,可是赶着去听戏?”

    “你怎的知晓?”

    “梅家大爷豪掷千金,将菊万清留在襄安的美事,早传遍了。”

    梅荣喜形于色,得意道:“自然,旁人哪像我这般用心,一日便是二百两,全襄安也找不出几个来。”怕秦天阳再问,他忙止住了话头,快步走了。

    其实他今日赶着去见菊万清,就是怕他又被人叫到府里去唱堂会了。连着两日叫到梅府,银子如流水般从口袋里花出去,梅荣只从账上支了九百两,撑不了太久。

    他去的够快,菊万清就不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