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佑抬起头来，淡淡道，“是你所为？”

    “我……”黎破还未从震惊走出，面对他的问题一时无力思考。

    神佑看着指尖的那抹青影心里有了答案，然后在诸太医同样震惊之余抛出数个白色光球直入其眉心。

    所有人的惊讶都还在脸上，随着白色光球的弹入，惊讶被慢慢抹去，取而代之的安详平和，波澜全无。

    神佑又抬手往那枚银色尾戒里注入一道白色光影，银光乍起，再看郭柔时他又是那个黎破相熟的南离阳了。

    黎破终是松了口气。

    尔后，一道“白”字纹样的符咒在她面前虚空画出，金色芳华便遁着轨迹缓缓流转盘绕，绵延不绝。

    神佑搭手将符咒打入南离阳的体内后收气站定。

    黎破看着神佑画出的“白”字纹样竟然无端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尚在惘思之际，就听到神佑道，“黎破，你师傅夜七，同我师傅风无极，皆是白老的座下弟子。”

    风无极？

    黎破一愣，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副残碎的画面来。人群，高台，白绫飞舞，冷风凌冽，泣不成声的男女，和一位身着祭祀长袍的老者。

    沧古的声音幽幽响起，“族长，族后，请节哀。世子已去。”

    族内大祭司，风无极么。

    “对于这些，你可还曾记得？”神佑回过头来看向她，“黎破，我要说的，只不过一件事。我的医术，乃是你传授予我。”

    黎破怔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醒了。”神佑突然道。

    黎破回过神来，就见南离阳慢慢睁开了眼睛。

    庭去子上前一步仔细的查看了南离阳已无大碍的伤势惊异道，“先生好医术！”

    伴随着庭去子的出声，满室的太医都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啧啧称奇。

    见识过了前面的玄妙，神佑的这一手黎破倒是没那么惊讶，她引导南离阳下得榻来。南离阳则有礼的一一道谢。

    然而，太医署的人对此却并不怎么领情，只是彼此低头窃窃私语神佑的医术。

    三人告退，庭去子又前身拦住神佑的去路，询问道，“先生可有心入我太医署？”

    神佑转而道，“齐印国主伤势告急，我等还是不嗑叨了。”

    庭去子也不多做纠缠，当即众太医往另一边赶去。

    一听到陆仁，南离阳便心神不宁起来，急忙问着有关于他的情况。

    神佑道，“心病。最爱之人已死加上最信任之人的背叛，他怕是不愿再醒来。”

    南离阳的一颗心沉到谷底，神佑又道，“他灭了你郭家上下百余条性命。”

    南离阳面色一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黎破则叹息道，“孽缘。”

    神佑回头看她，重复道，“孽缘。”

    黎破不自然偏过头去，又听得神佑叹息似的道，“孽缘。”

    他的孽缘，黎破想，当是与今日明日殿中所说的“她”吧。

    *

    夜色很深，雪絮依旧，如霜的月色笼罩着整个大地。

    虽说是子夜时分，南离阳却是没有一点睡意。

    他的住处暂时被安排在云华殿，黎破则单独搬了出去。

    这样也好，他想，至少这样，他不会在这个无眠的夜里，惊扰了黎破。

    云华殿自身所带的院子并不开阔，但月光却能恰如其分的照亮整片地面。

    突然的，院子里一阵细微的响动，南离阳受惊的后退两步，还不等他站稳身子，一柄利剑已悄然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南离阳，好久不见啊。”有人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南离阳一怔，这声音，分明是齐印前主陆子正！

    陆子正白日进军，黎破定然料不到他们晚上还敢来犯。

    他一面架着南离阳小心的查看着四周的动静，一面招呼着十几个黑衣人从各处集合在一起。

    一人抱拳禀报道，“陛下，殿内并未有其他人的踪影。”

    “嗯。”陆子正点头，心稍稍落了地。黎破当年破他三十万大军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若非迫不得已与有机可乘，他绝不会做出今天的这番冒然的举动。

    队列中又走出一人，冲陆仁一点头便飞身跃进云华殿，不刻而出，手中却是多了把一尺七长的青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