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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于童话


    我旁边放着一碗颜色深涩的中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拿,在这个地方,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我又安然的躺下了。闭上眼睛,世界归于黑暗,我忽然想起了昏迷这些日子的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我屏息凝神,是那个声音,我有些许欢喜。她坐在了我床前,我轻轻的微睁开眼,她眉眼弯弯,手指在半空中浮动,看上去是在描摹我的眉眼,我自生来二十余载,无数人对我的容貌指指点点,说我这副相貌不像男儿身,应去做个女儿家,我自是对这些言论厌恶至极,连带对我的容色也多加避讳,可不知怎的,我并不排斥这个人的举动,我有些许的惊愕,伸出了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她有一瞬间的惊吓,随即抽了下手,轻斥着我轻浮的举动:“干嘛?”

    我欣赏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有些好笑,问她:“难道不该是我问问将军吗?”

    她身着的盔甲早已说明了她的身份,她是我的敌对方,但我并不想杀她,她无辜的表情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瞳湿漉漉的。

    她似是受不了这种对峙的紧张气氛,不出几刻便挣开我的手,夺门而出。

    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她,还是我的死敌兼恩人。

    我与她,共同相处了许久。

    她总爱揉我的头发,一开始我是抗拒的,后来她一脸认真的对我说,多揉头,人长寿。切,别以为她压个韵,摆个严肃说教的谱,我就不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了,但我还是心软了,她便每天乐滋滋的揉,又怕揉乱了,便轻手轻脚的悄悄乐得像个傻子。

    啧,她看起来好蠢啊。

    她说见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死活要拉着我一同练剑。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之间是隔着一层谎言隐瞒与滔天的国仇家恨的。

    那是我最遗憾的事情。

    她那句公子哥儿一瞬间将我拉回了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知道她查了我的身份,可现在她查出的还只是我伪造的那个,那以后呢?瞒得过一时瞒得过一世吗?真相总会大白,谎言总会拆穿。

    那些时日我总是心事重重,她的心思粗的很,愣是半点也没察觉到。

    我父亲的人马,终是找上了门。

    说来也是好笑,他是晏国手持兵力最广的将军,而我是他的嫡子,是他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他却只会看顾着,提携着一个又一个地位卑贱的庶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么些时日,我早就对他不抱以希望,若他真的在乎我这个儿子,又怎会这么长时间都未有一个人来寻过我?

    我严词拒绝了他们回国掌权的要求。

    即便那是我人生的前二十余年心心念念的东西,可现在我有了另一个我想守护的,我的爱人。

    暮沉出了声,他说:“那江将军的安危够不够格?”

    我敛神怒视他,气急:“你什么意思?”

    暮沉一言不发,我真的很想一刀砍了他,可我不能,若他不回到我父亲的营帐,会威胁到江瑾瑜的安危。

    我有些心累。

    江瑾瑜这人,果然还是这么让人费心,蠢死了,连自己身边被安插了人都不知道。

    思绪突然飘回至那日我与她的对话,她问我叫什么,我想了想,对她说了我的字,青玉。我是有私心的,字,是亲近之人才能叫的,而她是我认定的亲近之人,那时她好奇地眨眨眼,说,那么青玉,你没有姓氏吗?我看着她澄澈的瞳孔,终究没舍得再骗她,于是我说,你不会喜欢的,她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也没再问。

    我还是与他们回到了那个我阔别已久的家乡,我却没有丝毫归家的喜悦,我心中满是焦躁,我只想回到她的身边,半刻都不想踏入这片满怀冷漠的土地。

    楚延年就是个老混蛋!!居然将我关在了地牢,派人重兵把守!!我被迫听这一日日士兵讲给我听的捷报,心痛的只剩下了麻木。

    他们赢了,那她呢?她还好吗?

    我有点不敢去想。

    可还没等我质问,楚延年打开了监牢,他说他可以放我去见她,但我要带着人马。

    我心下满是戒备,下意识的直接拒绝了。

    他拿出了半块兵符交至我手,“这样可好?”

    我蹩着眉,有点搞不清他的意图,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抓起便上了马,是她喜欢的白马,我想她若是见了,一定会很欢喜。

    可惜,我终究是低估了楚延年的狡诈。

    我成了她催命的魔咒。

    我飞奔至那里时,她浑身浴血,呆愣愣的看着地上满铺的尸首。

    我有些慌乱,对着她恨意十足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戚戚的看着我,叫了那个我始终逃避的名字。

    “楚青玉,你是来斩草除根的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得了那一句杳杳的叹息:

    “那如你所愿。”

    常青剑划过脖颈,鲜血飞溅而出。

    她如一只翅膀破碎的蝴蝶翩然落地。

    我甚至都来不及去抱住她,

    告诉她我很想她,

    青玉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