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安然出了城，便被候在城外的窦忠节接回了驻在狮跑山中的骁烈军大营。

    用郗豹交换定北侯，这是顾西华得知了定北侯落在卫照手中后便做出的决定，不过，对于此事能否顺利达成，他不抱什么希望。

    毕竟，蔡京已是卫照的囊中之物，郗氏与他只有妨碍而无用处，像郗豹这样的猛将，若赎回去不能为己所用，还有反噬之险，那便不如死了。

    所以，何敬的使命，一来试探换俘的可能性，二来，也是确认蔡京城中的情形。

    “……那郗衍与郗虎在卫照面前如同阶下囚，就连颖阳公主也不得善待，卫照如此肆无忌惮，可见蔡京已完全落入羲人的手中，殿下若要攻城，只怕难度不小。”

    何敬的声音仍旧不紧不慢，说的话却叫闻惊鹊等人无不惊讶，毕竟，在他们眼中，这何敬不过是个谨慎小心、对王爷还算忠心的宦者，能有这等见识，委实不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但看着何敬坦然自若的模样，他们不得不承认，王爷用人果然有一套，这何敬能被王爷钦点为两军阵前的信使，确有过人之处。

    顾西华躺在卧榻之上，点了点头，便拿开了身前的地图。

    为了让腹部的伤口不受压迫尽快愈合，自回营之后，除了必要的巡视与安抚，他都保持着躺卧的姿势。

    舒坦自然是舒坦的，但时间太短了，效果不尽人意，在顾西华试图直起身子的一瞬，被白布包裹的伤口便渗出了一丝鲜红，只是被外袍遮住，外人无从得见。

    可痛楚却丝毫不减。

    顾西华却仿佛一无所觉，他站得笔直，凌厉仍似出鞘之剑，冷道：“既然如此，便放弃攻打蔡京。”

    闻惊鹊一喜，他早便不同意收回蔡京，毕竟，骁烈军只有五千悍卒与一万精锐，再加上步卒民夫伙夫共计四万人，四万人听起来不少，但其中两万五千的非正规军战力基本为零，剩下那一万五千虽然战力彪悍，与十万大军的对手比起来，人数还是弱势。

    当然，骁烈军从不惧怕任何强大的对手，可人数不多最大的弊端便是禁不起损耗。

    不谈粮草，只说兵力。

    经过狮跑山大战与攻陷蔡京一役，即便两仗全胜，损耗也不可避免。后来蔡京一战，羲人与蔡人的突然偷袭更是让骁烈军遭遇了成军以来的第一次败仗，负责守卫蔡京的一万精锐折损了两千，若非驻扎在狮跑山上的骑兵悍卒及时接应，这个数字还会更大，且这一战连定北侯都陷在了里面……是以，骁烈军也算是元气大伤，虽然对面敌营的损耗更大，但羲人有三万之众，全是精锐，蔡人更有近七万余勇，这十万兵马，即便有一半是战力不足的老弱病残，剩下的也还有五万大军！在这样的情况下，骁烈军要攻城，难度委实不小。

    且如今骁烈军营中尚有两万俘虏，光是看管这些人，便要分去不少兵力，最主要的是，楚王殿下还受了伤。

    闻惊鹊看着楚王殿下越发白皙的面色，赶忙道：“王爷英明，此时攻城却非良机，不若静待援军，我军也可获得休整之期，到时再行攻城，定可一举功成。”

    窦忠节高义仓等将领站在一旁也都点头附和，就连何敬也是一脸沉默，显然，大家对这个提议都是认同的。

    至于定北侯会如何，众人并不十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