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了？”周扬下完单，听了这话古怪道：“又不是吸烟，口味还能说变就变的？”

    “那是你头发长。”池清清扫了他一眼，立马说。

    “我头发也不长啊？”周扬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噗。”

    说完，周扬觉着不对眉头一皱，抬头便看见赵晓敏在努力憋笑。

    “她那是说你见识短。”顾丞云也忍笑道：“笨。”

    “慕、清、清！”

    ·

    很快，红的发亮的火锅汤底率先被搬了出来。

    接着是铺在冰上的牛肚，盛放在荷叶上混了蟹籽的虾滑，挂在竹签上的粉红鹅肠…粉的白的绿的，在桌上摆了个满满当当，甚至交错摆了两层。

    “我们…点的是不是有点儿多了？”等菜上齐了，顾丞云愣了一下问。

    周扬也这么觉得，可满桌的菜毕竟是经他之手点的，他不能让顾丞云觉得浪费，或者心理有负担。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就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能吃完……就算吃不完，也可以打包嘛。”

    吃火锅哪里兴打包的？池清清没有拆穿周扬。赵晓敏则从座位上站起来，主动将桌上的食材一样一样地丢好。

    容易熟的放最外边儿，不容易熟的扔最中间。

    动作麻利，一看就是个小饕餮。

    “咕噜咕噜”红油冒着热气，虾滑浮在汤面上变得雪白。

    池清清看着九宫格里的食材起起伏伏，夹了一根鹅肠放进锅里。

    上一次吃火锅，还是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但比起火锅这种还能有机会吃到的美食，池清清更怀恋在鸿蒙学院后山时，那个古怪男人变着花样端来的点心。

    点心都是些正统的中式糕点，什么豌豆黄、马蹄糕，莲花酥……甜滋滋的，格外好吃，也不知现在的跟以后的世界能不能买到。

    一双筷子悄咪咪地靠近池清清筷子上的鹅肠。

    “啪。”池清清警觉地用筷子抵住，回神看向周扬：“怎么？你还想虎口夺食不成？想吃自己煮去。”

    “我是看你半天不吃，都煮老了。”周扬重新挑了一根生鹅肠说。

    桌上的食材乍一看上去多，但吃了约莫半小时，大部分盘子都已经见了底，只剩了些一些涨肚子的山药、土豆片跟油条。

    他们四个边吃边聊，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头，突然问起了未来的打算。

    “未来？”顾丞云喝了一口可乐，脸上难得出现了迷惘的表情。

    自从他爸出事，他的未来便被浓雾遮掩了，看不清前路。埋头读书，似乎是他现阶段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知道，”顾丞云握住可乐瓶的手紧了紧：“先考上清华再说吧——”

    “哈哈，丞云你这话说的，跟先定个赚他一个亿的小目标有什么区别……”

    周扬这小子的情商忽高忽低，也可能是此时吃饱了脑子转不过来，情商骤降。池清清赶紧打断他问：“那你呢，周扬。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周扬想了想说：“先熬过高考，希望不用复读再读一年，最好能考去北京。”

    顾丞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是。”池清清感同身受道。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三次高三了。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去北京？”赵晓敏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着碗里吃不下的土豆：“我呢就想随便上个大学，考起哪就读哪，然后等到了大学努力画画……至于以后，我想成为跟米米一样的大漫画家。”

    “其实我现在就想转去艺术班，但我妈死活不同意……愁啊！”

    没想到有明确打算的就只有赵晓敏一人，但她的梦想明显也受到了阻拦，饭桌上的氛围一时有些低沉。

    “要是不用高考就好了。”赵晓敏又托着腮感概了一句。

    顾丞云道：“即使高考这个制度仍然不完善，但它已经是最公平的一次全国范围内的选拔了。”

    周扬本想附和赵晓敏的嘴巴又闭上了。

    看他们一脸愁苦的模样，池清清笑了笑说：“说真的，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高考其实没什……”

    她这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

    对经历过一次高考的池清清来说，高考没什么值得烦恼的，就算高考失利也并不意味着今后的人生都过不好了……人生不顺之事十有八九，很多事情远比高考苦的多，难的多，也更让人迷茫。

    可对于这群高中生而言，没有比高考更重要，更值得担心的难题了。

    “不说这个了，”周扬说：“吃，都继续吃。要不要再加点？”

    “千万别。”池清清放下筷子，再吃下去她得吃吐了。

    赵晓敏也说：“嗝。我可能一段时间不想吃火锅了……火锅味儿也不太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