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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艰难抉择

    月初东方,小皇帝被人簇拥上了马车,他喝得双颊泛红,一双桃花眼眨呀眨,被季湘云粗暴塞入马车,他犹不罢休,扒着车窗同季骁约酒:“好大哥,亲爹,下回喝啊!”

    马车旁边的季老将军不肯落后,噔噔几步跟上去,殷切嘱咐:“我儿回去莫要贪凉……”他视线一转瞥向季湘云:“好好照顾阿琰,别光顾着自个儿!”

    季贵妃咬碎一口银牙,狠命一甩马鞭,马车扬长而去,将季将军的碎碎念抛下身后。

    齐璟琰可真有本事,喝顿大酒将她爹笼络至此,眼看自己这个亲女儿都比不上他这只外来的弱鸡。

    季骁最看不起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眼下竟然猪油蒙了心般,季湘云咬牙切齿,果然文人狡诈,连她爹都蒙蔽过去。

    他有什么好?季贵妃暗想,细数小皇帝的过失,胆小怕事,竟然拿女人做肉盾,做作虚伪。她撩着额前碎发,又想到他也曾火场救过她,嗯,还算可以。

    季家人恩仇分明,她压了压略微扬起的嘴角,姑且算他还是个人。

    刚过酉时,天边云团缓缓移动,将月亮拢在期间,朦胧不清。

    为着安全着想,她挑了条僻静路回宫。驾着马车穿梭在街头巷尾,季湘云犹如龙入深海,她本不是藏在深闺的贵女,走街串巷,遛鸟斗鸡,对她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宫外的空气这样新鲜,没有步步为营,尔虞我诈,如果不是马车内还有个醉鬼的话,这将是一次愉快的出行。

    回程还未走到一半,车厢里传来干呕声,齐璟琰趴在车窗狂吐,边吐边喊:“湘云,你跑慢点儿,朕好晕…”

    他嘴里囫囵不清,呕出的秽物顺着车厢流淌,臭味四溢。季湘云忍住揍他的冲动,将车停在路边小巷,让车内的酒鬼吐个干净。

    齐璟琰趴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他自己一身污浊,还死要面子,死活不肯让季贵妃过去。

    初春乍寒,小皇帝穿着中衣缩在小巷中瑟瑟发抖,马车和外袍都不能要了,上面俱是秽物。冷风一吹,齐璟琰酒醒了。

    可穿着中衣走回去,不消等到明日上朝,就是半夜,那群朝臣听到他衣衫不整出现在京都街头的事,都能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他。

    尤其是朝中那些三朝元老,发须全白,个个满腔热血,他犯个小错,恨不能个个以死谏言,血溅朝堂。

    小皇帝能理解这些老臣想要青史留名,荣耀后世的决心,但就这个忠心能不能不要带上他,似乎他越不成器,这些大臣看他的眼神越热切,“看,终于出现个昏君,哥几个儿准备好,咱们给他表演个冒死进谏!”

    齐璟琰叹了口气,满脸绝望地问道:“要不等夜深人静,咱们再偷摸回去?”

    季贵妃冷笑,这是在哪儿?京都,天子脚下,国都中心,就是再夜深,也不会人静。京都治安尚好,京兆尹管辖下,每半刻钟都有一队士兵巡视,藏?能藏到哪儿去?

    齐璟琰此刻无比痛恨,当初为什么要严令京兆尹维持国都治安,现下只能望风流泪。

    就在他悲痛之时,听到季贵妃说道:“这儿是乌衣巷,沈丞相家不在尽头吗?”

    沈丞相住在此处?齐璟琰耳朵竖起,瞬时跳了起来。在全京都百姓面前裸奔和在老丞相面前裸奔,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况且,沈丞相心肠软,求一求,这事儿不定能唬过去。

    京城重臣的屋舍,一般都建在繁荣的朱雀、玄武大街上,乌衣巷地处偏僻,又临近菜场,一般都是贫民住处。

    沈浩然早已官至丞相,还住在这里,可见为官清廉。齐璟琰与他并无过多交情,沈丞相是个倔老头儿,胡子一大把,总喜欢揪着他细微错处不放。不过他是一步步从七品小官闯上来的,还是有些才华在身上。

    小皇帝带着贵妃一路躲闪走到巷尾,鼻息间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黑暗中,脚步沙沙,季湘云一脚踩在松软处,似有异样,她蹲下身子去摸,竟是一手未燃尽的黄纸铜钱。

    月亮从云头钻出,照得小巷亮堂堂的。他们站在原处,周围旋起一股微风,吹得地上纸钱飘荡,黄纸打着卷儿在风中摇摆,小皇帝摸摸贴近了身边的贵妃。

    齐璟琰看着周围心底发寒,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回头看着黝黑的小巷,在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中衣,实在说不出回去的话。

    季贵妃看他一眼,嘴角含着一丝调笑,大步向前叩响门前铜环。

    见人走了,齐璟琰慌了,跟紧贵妃脚步,亦步亦趋。季湘云身形高挑,站在他身边犹不嫌矮,他急促抓住贵妃搭在身侧的手,这才有一丝安心,果然,季壮士安全感十足。

    ”叩、叩……”敲门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心底喘喘,正当小皇帝心提到嗓子眼儿时,“啪嗒…”,碎物落地之音。

    “啊——鬼啊!”

    齐璟琰跳到季湘云身上,双手抱住她的肩,埋首在她颈窝。

    “喵呜…”

    一只白猫从房檐走过,迈着外八步跳到另一处矮墙,墨绿色猫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蹲在墙头舔着前爪斜眼看他们。

    “一只猫,将你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