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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争执

    季湘云没想到齐璟琰有一天也能救她,这个无能懦弱的男人,头一回敢拿她当肉盾,这一次,竟然能从箭矢下将她救出。

    两人对视一眼,季湘云气若幽兰,温热的呼吸喷到齐璟琰脸上,像是一团火浮在眼前,燥热撩动。

    小皇帝脸红了,不敢看别的,双手一撑匆忙站起,耳边一道掌风掠过,接着是季贵妃的怒吼:“齐璟琰,你摸哪儿呢?”

    “朕不是有意的!”

    齐璟琰就是想撑个手站起来,瞟见贵妃捂着胸口瞪他,暗道她矫情,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季湘云装什么纯情呢。他揉了揉脸,心想,还挺软。

    长箭危机暂时解除,季湘云拔下墙上的箭,暗道射箭之人好力度,这手劲,这功法,箭能入墙三分,实在是高,怪不得能一箭惯穿两人。

    季湘云将箭放在手里旋转把玩:“就这一箭,躲过了,说不定就能跳过今日。”

    危机解除,她一脸轻松,凤眸晶亮,将手中的长箭递给齐璟琰,“圣上,臣妾先回宫了。”

    齐璟琰本也是这般想着,在接过长箭的那一瞬,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入脑海,胸口短刃?贵妃薨了?

    他骤然握住季湘云的手腕,“不对,射箭之人如何找到我们的?”

    坏了,他们大意了。不止这柄箭,还有更多杀机等着他们。

    两人沿着宫道躲躲闪闪走出去,季湘云提议一同回重华宫再想办法,齐璟琰点头,正巧碰上张荣升带着侍卫寻来。

    领头的侍卫首领是从战场回来的仁勇校尉潘思源,一身武艺最得圣心,可在宫中带刀巡视。齐璟琰见到潘侍卫满是安心,同季湘云小声说道:“没事了,只要有潘侍卫,保准咱们能活到明日。”

    一向崇尚武力的季贵妃没搭话,手指对称抠着指尖护甲,垂下的眉眼看不清表情。

    有潘侍卫在身边,齐璟琰顿觉脚下的路都平坦不少,他对季湘云的反应不甚满意,眼睛转了一圈又瞧上潘侍卫腰间挎刀,黑亮锋利,上面绑着一个小小的缨络穗子,外围浮出些毛边,瞧着是件陈年旧物。

    “潘侍卫的缨络穗子该换洗了,都旧的不成样子。”

    齐璟琰本是与人随便搭讪,万没想到潘侍卫一把将那穗子扯下收入怀中,站立一旁抱拳请罪,说是污了圣眼。

    小皇帝摆摆手,不晓得该怎么接下去。他是动了要让潘侍卫带人保护自己的念头,可这个事他一个人时可以说,当着季湘云的面怎么说呢?他再怎么文弱,也不肯叫季贵妃低看他去。

    重华宫照着季湘云的喜好摆放,他来得不多,一水儿的金器玉饰,晃得他眼疼。

    季湘云,天下第一大俗人。他恶意想着,季家怎么送了这么个粗俗贪财的货进宫,若不是她爹,他绝不会容忍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翻了翻书案上的本子,多是游记话本,没什么文化素养。齐璟琰默默在季贵妃前面加上粗鄙暴力,不通文墨等形容词,他叹了口气,开始想念起他的小皇后来。

    季湘云扫他一眼都知道齐璟琰在想什么,弱鸡小皇帝嫌弃她,她还看不上这只弱鸡呢。若不是那只该死的箭矢将她与他穿成一串儿,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呸,晦气!

    “咳咳,爱妃啊,你说咱们若是呆在你殿里一天一夜,会不会就能跳出去了。”

    季湘云褪了护甲,将桌上的长箭拿在手心观摩,普通的长箭,军中常见的样式,紫衫木做杆,弹性适中,尾部坠有鸟兽羽毛,她拎在手里掂量,比一般弓箭略微沉些。

    “给朕瞧瞧。”

    齐璟琰看季湘云瞧不出个所以然,从她手里拿过长箭,捏在手心转了两圈,又好奇地顺着箭身摸来摸去。

    “嘶,圣上还对兵器感兴趣。”

    “自然,若不是……”齐璟琰说了半句骤然住嘴,翻着眼睛不去看她。

    季湘云笑了,小皇帝总有无数个理由弥补自己的不足,她端起桌边的茶吹了几下,将边缘浮沫吹散,这才低头润润唇。总归是死过几回的人了,生死之事一旦看破,再瞧上身处高位之人就带上点儿不屑。大家都是要死的,那我就大大方方嘲笑你,反正你我都活不过明天。

    刚放下茶杯,对面的男人已收了脸上的笑意,唇角紧抿,变得慎重起来。

    “怎么了?”

    季湘云看到小皇帝神色古怪,不由探身去看他手中的弓箭,不料这一动作却让齐璟琰猛地哆嗦,身体“唰”一下后仰,与她隔出几分距离。

    “圣上,到底出了何事?”

    季贵妃加重语气,心内涌出一股不安,她与小皇帝相处和谐的保证是她老爹忠君爱国,季家手握兵权,皇帝对他们忌惮已久,却未曾撕破脸。

    齐璟琰这一番动作,倒是将两人的处境扔到台面上,他怕她。

    季湘云凤眸微眯,静静地看向他。她眉心间画了六瓣梅花,血一般红,越发衬得肤如凝脂,红唇微翘,美艳中带着锋利,像一把将要开刃的名刀。

    两人对峙不过几息,齐璟琰率先败下阵来,他吐了口气,将长箭末端指给她看,季湘云拿远了些,紫杉木末端影影绰绰,刻着一个“季”字。

    “污蔑!”

    季湘云摸出诀窍之后将长箭扔回桌上,铁制箭头在桌上旋转片刻,箭尖缓慢停下,渐渐指向了齐璟琰,而尾端的羽饰,正对着季湘云,深处模糊的季字,看得她心慌。

    齐璟琰自然知道有可能是污蔑,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有真有人污蔑,怎么偏偏污蔑季家?军中得力的将领又不止季氏一族。他将手中的长箭握在手里,低头不去看季湘云的眼睛,心里却在想,难怪连季湘云也钉死,这样就算出现再多的证据也怀疑不到季家头上。

    带季字的木箭像是鞋里贯入石粒,虽未伤人,总是起了隔阂。齐璟琰不欲多说,下了榻转到床旁,刻意不去看她,只是扶着瓷杯的手,微微颤着,暴露了他心中的怀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