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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暑假,一家人出行那天,夏绿背着行囊提着行李箱下楼,发现跟他们一起出游的,除了丁家几位女眷,还有叶青柠。

    而丁潜看到叶青柠时那种平静的表情,让夏绿心里不是滋味,尽管她也能猜到,叶青柠多半是杜蘅知叫来的。

    打印登机牌,众人浩浩荡荡上了飞机,丁潜出手大方,包下了头等舱,力求让众人这趟飞行舒舒服服。

    飞机起飞后,漂亮的空姐体贴地给老太太杜蘅知送上毛毯,其余人等分坐四周,各自养神。

    长时间飞行,夏绿起先还看看杂志,后来也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拿着她一只手反复把玩,咬她皮肉,猛然惊醒。

    睁开眼,丁潜侧脸落入眼里,握着她的手,不住亲吻。

    头一次被异性柔软的嘴唇亲吻皮肤,夏绿羞怯不已,怕给别人看到,赶忙把手缩回去,一双杏眼满是怒意瞪着丁潜,无声地谴责他无端非礼她。

    丁潜毫无愧意,反而拿准了她不敢叫喊,脸凑上去在她腮边亲吻。

    夏绿涨红了脸,转身向里,脸对着机舱窗户。等她无意中回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身旁的座位早就空了。

    这让她怀疑,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夏绿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探头看向机舱里的其他人,却见坐在后排的丁潜表情如常,正在看报纸,而他身旁的座位,属于叶青柠。

    夏绿更疑惑了,搞不清楚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她坐直了,挺了挺腰,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自己左手上一圈浅浅的牙印。

    她知道,这个印记永远不会再消失,身体不由萎顿下去,缩成一团。

    丁骥跑过来,小狗一样蹲在她身边,“绿绿,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我想吃意大利面。”

    “好。”夏绿很乐意跟他一起吃东西。相比那个危险的人,小丁丁可爱如天使。

    空姐安排餐桌,端来丰盛食物,两个孩子对坐,大吃大嚼,纵有再多心病,也难抵食物美味,夏绿的心很快充实了,不再惊惶。

    “我不会说意大利语,你会吗?”

    “会一点,跟法语差不多。”

    “那等到了以后,你陪我去逛,我要买点纪念品。”

    “Triangle吗,给谁?”夏绿好奇。去意大利,最常见的纪念品就是吉神娃娃Triangle。

    “不告诉你。”丁骥也有秘密了,暂时不能说给任何人的秘密。

    夏绿看着他笑,并不因为他有秘密不告诉她而生气,她自己也有秘密,也没告诉他。

    看到他俩用餐,也唤起了其他人的食欲,叶青柠和丁潜对坐分食,满目爱意地看着他,丁潜却一直低着头。

    “到米兰以后咱俩去逛逛?”叶青柠一心想跟着丁潜。丁潜却不是很有兴趣,敷衍道:“我想休息,你想逛自己去逛吧,单子算我的。”

    叶青柠有点失望,但见丁潜垂着眼帘,似乎有点困倦,也没往别处想。

    夏绿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想,真奇怪,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见夏绿戴着耳机,丁骥把耳机从她耳朵上取下来,替她揉揉耳朵,“别老挂着耳机,对耳朵不好。”夏绿跟他笑笑,手指轻点他脸颊,她和丁骥从小亲密,很多动作自然而然。

    然而,当夏绿视线一转的时候,丁潜铁青着脸的表情把她吓一跳,她从来没看过小叔叔有那样的表情,心里忐忑不安,看他那样子,活像是要扑过来吃掉丁骥。

    “丁骥,你过来一下——”丁潜终于忍不住了,叫小侄儿。

    丁骥听话地过去听他吩咐,他倒也不好发作,借题发挥说一通,让丁骥好好陪着奶奶,又让他没事别在机舱里走来走去。

    小叔训话的时候,聪明的丁骥一句也不反驳,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丁潜自己心虚,说了几句也就不说了。

    倒是叶青柠觉得刺耳,让丁骥回自己座位,劝丁潜,“你干吗把小丁丁当小孩子一样训他,他已经成年了,你不过比他大几岁,别整天摆出长辈面孔,孩子们会讨厌你的。”

    “小孩子不懂事。”丁潜没好气。

    “怎么不懂事了?我看小丁丁不知道多懂事,脾气又温柔,可爱死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就好了,一定疼他。”叶青柠哥哥很多,弟弟很少。

    “那正好,你把他领走。”丁潜看侄儿碍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叶青柠搞不懂他忽然发哪门子神经,只得笑而不语。

    到了米兰,一行人在早已安排好的宾馆下榻。

    老太太旅途劳顿,饭也不吃便回房间休息,两位年长女士相约去斯卡拉大剧院听歌剧,剩下四个年轻人。

    丁潜没心情陪叶青柠,请叶青柠自行逛街购物,阿玛尼、普拉达、范思哲,时尚之都米兰应有尽有,叶青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出钱。

    去敲夏绿房门,很久没有声音,丁潜一问人才知道,她早和丁骥一起要了地图离开了酒店。丁潜一阵懊恼,也出门去。

    米兰街头,夏绿和丁骥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去往米兰大教堂附近的艾曼纽埃尔二世拱廊,这里是米兰最古老也是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建筑精美、美食遍地。

    在一家小店,丁骥买了一对Triangle娃娃,装进背包里,转身看夏绿,夏绿正跟店员讲价,要买一个纪念章。

    丁骥凑过脑袋去看,那是一只金属质地的纪念章,上面刻着一只咆哮的狮子,听店员说,这个纪念章原先属于王室,后来流落到民间。

    夏绿凝视着那枚纪念章,反复看看,虽然价格有点贵,但做工确实精美,两百年前的工艺,质朴中带着细腻。

    没有再讲价,夏绿买下了这枚纪念章。

    “给谁的?”丁骥故意问。

    夏绿不说。

    “据我所知,我们家只有一个人是狮子座。”丁骥笑道。

    夏绿伸手打他的头。

    两人追逐嬉戏,很快走到米兰大教堂。米兰大教堂是典型哥特式建筑,拿破仑曾在这里加冕,建筑雄奇壮丽,令人叹为观止。

    丁骥忽道:“我去买冰淇淋,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夏绿点头,站在原地不动等他。

    然而,等到的却不是他,而是丁潜。

    “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出来玩了?”丁潜走近夏绿。

    苍凉的暮色下,夏绿看着他,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心头溢满各种情绪,左手似乎隐隐作痛,她抬起手来给他看。

    “怎么了?”丁潜不解。

    夏绿给他看那一排牙印,“你咬我。”

    “一不小心,咬重了。”丁潜对罪行供认不讳。

    夏绿忽然醒悟,怪不得丁骥老也不回来,原来那个机灵鬼已经看到小叔叔,借故跑开。

    “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丁潜顺势要揽住夏绿的腰。夏绿躲开,不想跟他表现得太亲密。

    她在前面走,丁潜亦步亦趋跟着她。

    大大的月亮挂在暗蓝天空,异国之夜格外动人,夏绿抬头看星,轩辕十四就在天边,她停下观看。

    “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丁潜道。

    “我不是。”夏绿道。

    她指了指另一边,“北落师门,我是那个。”那是一颗孤独的星,因为孤独,所以更加耀眼。

    “把心给我,你就不会再孤独。”丁潜没有再靠近夏绿,反而甩开胳膊大步往前,似乎一点也不怕她不跟上来。

    丁骥远远看着他俩,心里想,狮子终于要把看中的猎物叼回山洞里去了。

    在米兰逗留两天,一行人坐飞机去热那亚,从那里的港口登船,开始他们的地中海之旅,途中将经过法国、西班牙诸多景点,终点是意大利撒丁岛。

    甲板上,各人拿到自己房间的钥匙。为了互相有个照应,杜蘅知和叶青柠住一间,丁家两个儿媳妇住一间,丁潜和丁骥住一间,夏绿自己住一间。

    夏绿不知道这是谁的安排,本来她以为喜欢安静的老太太会自己住一间房,哪知道她竟然和叶青柠住一间,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这样也好,难得清净。自从她和丁潜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她一直不敢去面对杜蘅知。她总觉得,杜蘅知虽然也喜欢她,但对她不是对未来儿媳妇的那种喜欢。

    七星级游轮,仿佛流动的顶级大饭店,内置豪华无比,夏绿跟众人一起吃了早餐,换了泳衣陪几位长辈女眷去甲板上露天泳池游泳。

    几个人泡在水里,李凤霞看着夏绿,笑道:“到底是年轻人,身材好皮肤也好,不像我们,老了,皮塌肉松。”

    “叶小姐去了哪里?”丁家大儿媳、丁骏妈妈张丽芳发现叶青柠不在,好奇地问。

    “还不是跟阿潜在一起,妈叫她来,算是叫对了。”李凤霞笑道。

    几个儿媳里,李凤霞最会哄老太太开心,老太太有什么事也喜欢找她商量。就冲着老太太亲自安排叶青柠跟着丁家人来旅行,又安排她和自己住一个房间,心明眼亮的李凤霞也早就猜到了。

    “看来我们可以准备红包了,我看她对阿潜的热乎劲儿,好日子不远了,女追男隔层纱,叶小姐条件又那么好。”张丽芳对叶青柠印象也不错。

    “谁说不是呢。”李凤霞又一阵笑,“我家丁骁老跟我说,小叔眼光高,将来不定得找个什么样儿的,说不定到时候吓你们一跳,我就跟他说,儿子,不管你小叔找个什么样的,妈妈都不会吓一跳,你将来别吓我一跳就行。”

    “哈哈,丁骁那小子最好玩儿了。”张丽芳笑逐颜开。

    妯娌俩从叶青柠这个未来弟媳妇说起,滔滔不绝,一直说到自己的儿女、丈夫,越聊越起劲。夏绿在一旁倾听,不插一句话。

    “绿绿,你将来嫁给小丁丁做媳妇,叶小姐嫁阿潜,你们都得管她叫小婶婶了。”李凤霞话锋一转,开玩笑地把话题引到夏绿身上。

    夏绿一阵苦笑。

    她们说话的时候,杜蘅知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夏绿,可当夏绿看向她,却看不透她眼睛里的笑意到底代表着什么。游了一会儿,夏绿浮出水面,岸边有个老外帅哥看到她,用意大利语跟她聊天。

    “明晚在游轮的宴会大厅有一场舞会,你可否做我的舞伴?”意大利帅哥问夏绿。夏绿笑笑,“我不会跳舞,也没有兴趣。”

    “我可以教你,跳舞并不难。”帅哥很热心。

    一整天,她走到哪儿,这个意大利帅哥就跟到哪儿,到后来丁骥都看不下去了,想上前警告他不要再骚扰夏绿,却被丁潜拦住了。

    “绿绿想撵走他很容易,若是她乐在其中,何必多管闲事。”丁潜淡笑。

    “可是……”丁骥不甘心。

    “没什么可是,我们去钓鲑鱼。”丁潜拉走他。

    好不容易甩脱意大利人,夏绿回到自己舱房里,闭上眼睛,心里想,总算是清净了。

    一睁开眼,她就看到床上放着一个漂亮的白色礼盒,好奇地走过去,拉开缎带结,打开盒盖,里面竟是一件晚礼服。

    银白色礼服,柔软的丝绸料子,裙摆上缀满点点水晶,若穿在身上,露出净白的肩颈和锁骨,步履轻摇间,仿佛天上星辰降落。

    夏绿拿起裙子贴在身上,在镜前比画着,不经意间发现一张卡片落在地上。

    “明晚与我约会。潜。”

    自然是他送来的,没什么好怀疑,夏绿把裙子放回盒子里,缓缓躺下,烦恼地闭上双目。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香梦沉酣,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来时,床边有人。一眼望进眼里的,是他如星的双目,而他一笑,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

    夏绿拿被子蒙住脸,听到那人在被子外面说话。

    “我进来的时候见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衣服你还满意吗?试穿过没有?”

    夏绿猛然掀开被子,“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我房间?”

    丁潜莞尔一笑,欣赏她散落在枕头上的秀发和白里透红的小脸,“在这条船上,我是丁家一家之主,所有房卡我都有备用卡,以防女士们失落房卡,进不了门。”

    他的头低下来,嘴唇眼看着就要擦到她下巴。夏绿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做出来,就会碰到他。好在他只是像狗一样在她颈边闻闻,就把脸移开了。

    夏绿正待松口气,只听他悠悠然来了一句:“睡着的时候真乖,怎么碰你都不醒。”

    仿佛被雷劈中,夏绿脸上起火,头顶咝咝冒着烟。

    想起游泳池里丁家两个儿媳的对话,夏绿心头一阵恼,赌气推他出去,“丁奶奶说,叶姐姐才适合你。”

    丁潜被她推着往前,回身抱她,“谁说的,我选谁我自己做主。”

    “你快走,他们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几间房挨得那么近,夏绿生怕丁家人看到丁潜在她房间里。

    “绿绿,为什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丁潜有感觉,夏绿之所以对他有隔阂是因为畏惧。

    谁说的,你不想吃了我才怪。夏绿尽管在心里腹诽,却不说话。

    “你不怕我,就与我约会,明晚我们去参加舞会,我向大家公布我们的关系。”丁潜看到夏绿小脸绯红,笑道。

    夏绿吓一跳,又带着赌气意思气他,“谁跟你有关系?你不要瞎说!”一想到丁潜带着她在众人面前亮相,她的心突突直跳,如擂鼓。

    “没有关系吗?那这是什么?”

    他像变魔法一般,手里拿着夏绿买的那枚狮子纪念章。

    夏绿惊愕,怎么会落到他手里?难道是丁骥告诉他的?还是他趁着她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到她房间里乱翻一气?

    很快,她否定了后者,而她也相信,丁潜是在她刚才睡着的时候,在她枕边发现了纪念章。这几天,她一直把纪念章放在枕边,伴着入睡。

    见夏绿瞪着自己,发丝微微发颤,那模样可爱到不行,丁潜心中一动,搂住她的腰,在她唇上一吻,“明天晚上,舞会上见。”

    不等夏绿有所反应,他拉开门出去,夏绿不敢追出去,只得把门重新关上。

    这个人越发肆无忌惮了,夏绿懊恼无比,坐在床上生闷气,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船在海上,四面不靠,她又不能游泳回陆地。

    生气间,她乱踢乱动,脚上鞋子滚到一旁。

    那天晚上,众人都在甲板上欣赏海上月色,就连老太太杜蘅知也不肯早睡,在儿孙的陪同下,出舱散步。

    夜风徐徐,老太太披着流苏披肩,跟小儿子聊天,“你爸爸一个人在家,不知道现在正在做什么。”

    “雁京现在是早晨,爸爸在晨练。”丁潜知道他们老夫妻感情好,老太太一出门就惦记丈夫,安慰母亲。

    “青柠呢,怎么不见她?”

    “陪两个嫂子去逛船上的免税店了。”

    “丁骥和绿绿呢?”

    “不知道,丁骥那小子总有活动,自己会去找乐子。”

    “他俩都还是孩子。”杜蘅知话里有话地说。

    “也不是孩子了,已经过了十八。”丁潜扶着老太太,聪明地应答。

    “你最近总是跟丢了魂儿一样心不在焉,告诉我,是为什么?”杜蘅知紧紧地看着儿子,非要让他说出心里话。

    丁潜没有立刻答话,斟酌着,浅浅一笑,“没您说得那么严重。”“你要想清楚。”杜蘅知劝诫。

    丁潜遥望着远方,片刻之后才道:“早就想清楚了,都几年了。”

    夏绿一个人躲在舱房里睡觉,怕再有人进来,她把门反锁了。四下里一片静谧,她的心情却不平静。

    闭上眼睛,却不踏实,老感觉有人在窥视她,索性打开床头灯,转脸向里。

    睡着了,意识却还是半醒,总感觉有双手在抚摸她身体,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抚摸得仔仔细细,让她无法入眠。

    睁开眼睛,哪里有人?夏绿快被梦境中的感觉逼疯了,于是下地做广播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跳跃运动……”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十八般武艺耍遍了,也没有把瞌睡虫给找回来,夏绿无计可施,只得重新躺下。

    过了很久很久,她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有点兴奋,悄悄溜出房间。

    一路跑上船舱二层的餐厅,夏绿点了一桌食物,反正一切消费有人埋单,她只管品尝美味。

    金色香槟酒斟满一杯,配上纯正地中海鲑鱼,牛油面包抹上厚厚一层杏仁酱,芝士焗生蚝,夏绿吃得香甜,小小舌头舔着嘴角的芝士,一脸陶醉。

    那意大利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饶有兴致地搬了椅子过来欣赏东方美人的吃相,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怎么看都可爱。

    夏绿也看到他,借着醉意,手指蘸上一点杏仁酱到他嘴边,他一口给咬住,轻轻吮去她手指上的杏仁酱,目光中柔情无限。

    这一来,夏绿自己也吓一跳,她怎可在深夜与这陌生人调情,赶紧吃完了,她着急想逃走。意大利人哪里肯放手,紧追她到餐厅门口。

    夏绿慌张,不知道这毛猩猩一般的外国佬追着自己想做什么,就算是夜深了,船上也处处是人,难道他敢当众非礼。

    错愕间,她落入一个人怀中,抬头见是丁潜,才放下一颗心。

    那意大利人见她同伴来了,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格林小姐,你的外套,我拿给你。”夏绿忍俊不禁,哪知道她竟会错了意,这毛猩猩并没有化身歹徒。

    丁潜不发一言,搂住夏绿,带她离开。夏绿自知理亏,见他沉默,更不敢言语。

    两人下到甲板,在无人的僻静处停下,丁潜脸色阴沉,一双眼睛却似狼人般发出绿光,“半夜三更花着我的钱大吃大喝、和外国佬乱调情,却在心里鄙视我,你当我是瞎子?”

    丁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大半夜还没回来,丁潜睡得晚,听到对面房间的门响动,猜到必然是夏绿,悄悄跟出去,果然见她在餐厅吃喝,而那意大利佬陪坐一旁。

    夏绿眨巴着眼睛看他,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还真拿不准能不能甩掉那个意大利人。

    她这样的表情和眼神,让丁潜再不能说出任何指责她的话。

    夏绿刚想走,被丁潜一把拉回去,带进怀里,他低下头就吻。夏绿惊呆了,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猛,而且又稳又准。

    舌头在她唇上舔舔,小丫头傻傻地把双唇抿住,不让他攻城略地,他只得把她整个人搂住,手伸到她脑后,轻轻把她的头带向自己,手指缠绕着她细密的发丝,极尽温柔地摩挲她耳后,让她一点一点动情。

    感觉到他手臂强而有力的拥抱力度,夏绿的醉意浮上来,沉浸在他的迷人气息里。

    两人吻得缠绵,渐渐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彼此的心跳声激烈地融合在一起。边上有人经过,说话声和笑声仿佛擦肩而过,夏绿紧张不已,把头低下,抵在丁潜怀里,丁潜的手轻抚她的背,安慰她不用怕。

    夏绿呼吸都乱了,咬他舌头,疼得他大叫,她趁机跑开了,他咝咝吐气,满口血腥气,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惊魂未定,夏绿一口气跑回舱房里,把门反锁了才安心。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游轮已经起航,太阳自海平面升起,天边一片烟霞红光,年轻的情侣在晨风中拥吻,小孩子在奔跑嬉戏。

    夏绿来晚了,走到餐厅时,已经人满为患,丁骥眼尖,最先看到她,跟她招手。

    “绿绿你怎么来这么晚,又赖床了吧。”丁骥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夏绿。夏绿见边上就是丁潜和叶青柠,想避开他们,又避不了,已经没有位子了。

    一看见他,就不免想起昨夜的强吻,夏绿抿着嘴角,若无其事地坐下。

    “你最喜欢的蟹肉芝士比萨,都被我们吃完了。”丁骥手里拿着一小块比萨,故意逗夏绿。看到杜蘅知站起来,丁骥很有眼力见儿地扶住他奶奶,祖孙俩一道离开,李凤霞张丽芳妯娌俩紧跟其后。

    餐桌前只剩三个人,很显然,叶青柠是有意要留下来陪丁潜,目光含情地看着他。

    夏绿心里没趣,看到桌上的盘子几乎都空了,只剩下些土豆泥,嘟了嘟嘴,只得往盘子里刮了两勺土豆泥。

    丁潜在旁边只顾自己吃喝,并没有叫来服务生点餐,夏绿生气,想自己叫吃的,又不好意思,她记起来,昨夜就是在这张餐桌,自己点了一桌美食大吃大喝,过后,还咬了他舌头。

    想不到这个人还蛮记仇!他专门挑这张桌子坐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夏绿更来气了,刮盘子刮得很大声。叶青柠在一旁笑道:“别生气,你小叔叔给你留了一块。”

    叶青柠把碟子放到夏绿面前,夏绿看一眼,果然是一角鲜美可口的蟹肉比萨,不仅如此,盘子边上还有煎得嫩嫩的火腿鸡蛋,金黄金黄的蛋黄鼓鼓凸起,厚厚的香酥的火腿肉,令人食欲大增。

    夏绿很不好意思地拿起刀子切一块比萨

    放进嘴里,刀叉一碰,煎蛋的蛋黄流了出来,又新鲜又美味,味蕾很诚实地做出反应。

    太好吃了,她想,如果谁用食物来引诱她,百试不爽。

    “我们走吧。”叶青柠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叫丁潜。丁潜没说话,也没站起来,看着夏绿,似乎在判断她还有多久才能吃完。

    夏绿不用看他,就能猜出他心思,一颗心扑扑直跳,故意磨磨蹭蹭吃得很慢,心里念叨,叶姐姐,你快把他带走吧,快把他带走!

    “走吧。”丁潜像是猜透了她心思,知道自己若是不走,这丫头很难吃得安生,从容地站起来。

    夏绿放下心来,余光瞄着他们,见丁潜掏钱包给服务生丰厚小费,叶青柠耐心等在一旁,而那服务生连连道谢。

    土豪!她心里嘀咕,低头看着盘中美食,忽然意识到,这也是土豪的钱,小心翼翼把蟹肉三明治中一只完整的虾仁叉起来,夏绿把银叉举起来看看,忍不住凑上去,一口吞掉。

    做好了不吃是浪费,她的信条。

    让夏绿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个服务生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悄悄放下一束紫罗兰花球在她面前。

    夏绿不能更惊讶,紫罗兰是地中海沿岸盛产花卉,可船航行在海上已有一段时间,还能看到这样的新鲜花球,可见是一大早开船前就准备好的。

    她左右看看,见别桌用餐的客人并没有得到这样的馈赠,心里明了,这紫罗兰花球是为她一人准备的。

    甲板上,丁家众人用完早餐,或散步或晒太阳,各得其乐。夏绿时时紧随老太太杜蘅知,好叫丁潜不能对她下手。

    自从那天在飞机上咬她手背,他便上了瘾,一见到她,双目放光,手也不安分,总想往她身上碰,昨天晚上尤其可恶,在甲板上就抱她。

    杜蘅知躺在太阳伞下的躺椅上休息,夏绿在一旁陪着她,手里拿着花球。

    “丫头,你玩去,我在这里睡一会儿。”杜蘅知早看到儿子在不远处徘徊,眼睛时时看着夏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奶奶,我陪着你。”夏绿不愿意离开老太太。一旦离开老太太视线,她落入那人手中,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

    杜蘅知见这女孩坐在一旁,玩花球都能玩一早上,难得的安静乖巧,心里十分喜欢,闭目养神,然而,心里始终惦记儿子相思那般可怜,悠悠道:“这里风凉,绿绿,你去房间里把我披肩拿来。”

    夏绿哪里知道老太太心思,放下花球依言而去,走进船舱,拿房卡开门,室内无人,她一眼看到床上的织锦流苏披肩,过去拿。

    没等她直起腰,已经有人自身后抱住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时时关注她行踪。

    “我给丁奶奶拿披肩,她说甲板上冷。”夏绿挣扎。

    丁潜哪里管这些,在她白嫩脖颈上不停亲吻。昨夜那个销魂的初吻让他辗转难眠,可到了早上,这丫头又不给他好脸了,非要把他的心揉弄一番才能解恨。

    夏绿小脸绯红,心里气他一会儿来讨好自己,一会儿又跟叶青柠在一起,大力推开他,“丁奶奶在等我。”

    丁潜这才道:“我在左舷等你,船不久将航行到法国尼斯,所有人都会下船去游玩,我们也去。”

    夏绿道:“我先把丁奶奶的披肩送给她。”说话间,她抱着披肩离去。丁潜站在那里,回味她肌肤的柔嫩芬芳。

    走到甲板上,夏绿把披肩替杜蘅知披好了,“奶奶,我要回舱房找点东西,您在这里坐坐。”杜蘅知自然知道有人在等她,让她别担心自己,只管去玩。

    夏绿走到一边,打电话给叶青柠和丁骥,约他们二人在游轮左舷碰面。丁潜左等右等,竟见三人一同出现。

    夏绿戴了顶白色太阳帽,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子,穿T恤短裤,露出雪白长腿,十分青春俏皮,与丁骥手拉手,活脱脱一对小情侣。

    丁骥不愿跟她牵手,奈何她死死牵住不放,看在叶青柠眼中,她只以为这两个孩子在闹别扭,并不怀疑其他。

    丁潜心中有数,并不表露过多情绪,只紧紧跟在他俩身后,一步也不放松。叶青柠只要能陪伴他左右,已觉满足,哪里会想那么多。再聪明的女人,面对心上人,智力也会退化。

    船在尼斯靠岸停泊,这里是法国最著名的度假胜地之一,所有游客下船游览,李凤霞和张丽芳妯娌俩陪着老太太跟在导游身后,不敢跟团队走散,年轻人则没有耐心跟着他们磨蹭,各自散去。

    夏绿跟屁虫一样紧紧跟着丁骥,他不肯牵她的手,她就拽着他衣服,丁潜跟在他俩身后,叶青柠又跟着他走,四人始终不离不散,可因为各怀心事,这一路竟不见欢声笑语。

    “绿绿,不如我们在这里分开,各走各的,傍晚的时候再在这里集合,一起回船上。”丁骥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四个人都玩不好。

    “我不要,我要跟你走。”夏绿紧跟着他不放。

    “可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我刚在船上认识个法国女孩,她说带我游尼斯,她就在前面,我找她去。”丁骥竟甩开她不管不顾地跑了,差点把她推个踉跄。

    夏绿从没受过他这样的冷遇,委屈不已地站在原地。叶青柠跟上来,笑道:“想不到小丁丁气性这么大,总也哄不好。”

    “谁知道他,神经病!”夏绿骂他。

    偷偷瞧丁潜,他目光落在别处,似乎也不大高兴。

    “你们去逛,傍晚在这里集合,我到别处走走。”丁潜不愧是丁骥的叔叔,一样任性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等夏绿和叶青柠说话,他已走远。

    叶青柠瞧着他背影,笑道:“你小叔也自己走了,倒好像谁给了他气受。”

    他们走了,夏绿和叶青柠逛街倒也逍遥自在。

    尼斯风景既美,又充满异国情调,蓝天碧海白云,路边到处是鲜花,夏绿看到那一丛丛盛开的紫罗兰,心情渐渐好起来。

    叶青柠买了不少纪念品,夏绿则买了一些手工小首饰,准备寄到非洲去,让她妈妈分给村里爱美的女人们。

    夏绿去邮局,叶青柠则进了一家书店,两人约好了在街对面的咖啡馆碰头。

    邮局里,夏绿把买来的小首饰交给工作人员放在包裹里,填写包裹地址,看到边上有卖风景明信片,她又买了十几张明信片,寄给国内的同学。

    把明信片递到工作人员面前的时候,已经有只手先她一步递了一沓明信片过去,夏绿抬头看,竟然是丁潜。

    走到这里也能遇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缘分,夏绿默不作声,把手中的明信片递过去,看着工作人员在明信片上盖戳,心中一阵不安。

    丁潜握住夏绿的手,把她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放到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微愣片刻,随意会意,拿邮戳盖在他俩手背上。

    夏绿好奇地看看那邮戳,中间竟有一枚小小的紫罗兰图案,觉得很新奇。

    “只有这家邮局的邮戳与别处不同,带紫罗兰图案。”

    “你怎么知道?”

    丁潜没回答,把手放在夏绿腰上,低头靠在她耳边低语:“跟我走,我们去马蒂斯博物馆。”

    尽管生气,小叔叔始终温柔,像中了魔咒一般,夏绿跟着他走,忽然想起来,自己跟叶青柠约好了在咖啡馆碰面。

    “跟她说,你想自己逛逛,让她也自己逛去。”丁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出门旅游,各走各的最好,不然互相陪着购物,只是虚耗时间。

    夏绿只得打电话给叶青柠。

    不出五分钟,丁潜的电话响起来,夏绿见他不接,猜到是叶青柠打给他,大概叶青柠也觉得趁机甩掉夏绿机会难得,想约丁潜同行。

    去博物馆的路上,丁潜紧跟着夏绿,才不担心她再次跑掉。彼此一直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夏绿想打电话给丁骥,让他来替自己解围,化解这种令她窒息的压抑。

    当她第五次把手放到背包上,想去拿手机,丁潜抢先一步按住她手,“他不会来的,别浪费电话费。”

    夏绿悻悻地看着他,为自己的心思又被他看穿而懊恼,这个人是不是在她脑子里装了雷达,怎么她脑电波一闪,他就能迅速接收到,并且分析出来。

    看到夏绿那种不甘心的表情,丁潜嘴角一挑,带着点挑衅的坏笑,“而且,我还知道,他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我怎样了?”夏绿不服气。他这种轻蔑的语气,又跟小时候一样了,在他眼里,别的女孩都是公主,就她像个小丑,不是被他笑话,就是拍脑袋。

    “像个小驴子……一样犟。”丁潜笑着打趣。

    “那你别理我呀,别理我!”夏绿故意加重脚步,以示她有多生气。

    丁潜对她的孩子气并不在意,一笑置之。见他走远了,夏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跑步追上他,抬起腿对着他屁股猛踢一脚,然而,她没掌握好平衡,踢了他之后,自己也摔了一跤。

    这丫头居然偷袭,丁潜吃痛地转身看她,随手拍拍裤子,见她摔倒在地,幸灾乐祸地大笑,伸手给她,让她扶着自己站起来。

    夏绿看到他的表情,倔强地没有理会他,忍着痛自己站起来。丁潜捡起她的白色小凉帽,替她戴在头上。

    灿烂晴空下,她白皙的脸蛋儿绯红,看着他替自己整理好帽子,心里忽然记起很多很多年前,在非洲,她摔倒了,爸爸就是这样替她整理头发和帽子。

    一直到进了博物馆,夏绿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看到那一件件展品令她叹为观止。丁潜跟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她也浑然不觉,仿佛这一切自然而然。

    从早晨一直逛到下午,足迹遍布尼斯最著名的景点,夏绿像个小小的精灵,玫瑰色脸颊和粉嫩红唇令人目光流连,丁潜伴在她身边丝毫不觉时间流逝,她身上有强力磁场,牢牢吸引住他。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才想起来要返程。

    走在尼斯老城区颇具意大利风情的古老石子路上,夏绿走走停停,被街道两边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吸引了,每一栋房屋似乎都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丁潜走得快,不时停下等等她,回头看过去,见她藏在一条巷子里,只露出脑袋看着他,一闪就不见了,他忽然醒悟,小丫头是故意的,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没有去找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她跟上来,即将落山的夕阳在地上投下他的身影,夏绿看着他,这个永恒的画面她终生难忘。

    太阳落山后,夏绿把凉帽拿在手里,编得松松的麻花辫让她看起来像法国文艺电影里的清纯少女。

    丁潜搂住她肩,“我的辫子姑娘,今晚我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