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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次接触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阿育王塔的第一层,在一个朝南的窗下晒太阳,思考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已想通了,问题肯定出在自己攀过陡坡后至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内,要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只有先找到进来的地方,至少先找到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陡坡。

    “就这么定了,先把肚子搞定再说。”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他反倒镇定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回到了古代,但当前的首要任务是生存下去。

    这一点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大学毕业后,他以永不回头的决心孤身闯天下,漫无目的地闯到了南方,身上仅剩百多元钱,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山穷水尽,却顶住了生存危机的考验,还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广告业,到如今成为一名成功的策划人,其中的艰辛坎坷,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活着”的了解,他已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

    落入这种意想不到的境地,人类的求生本能终于显露,他想到了那些尸体,没错,他们身上有衣服,应该还有干粮。

    这可是一次前无古人的生存考验,若自己能活下来,一定可以写成一部畅销书,他自我鼓励着。

    赶快行动,耽搁了半天,那些“给养”不要被海浪冲走了,他马上跳起来,向那片海滩返去。

    他刚越过岛弯,立刻缩了回去,刹那间的眼角余光,他分明看到了,那儿有人——活人!

    是什么人?若现在真的是古代,他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被别人发现,天知道会受到什么待遇,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悄悄地探出半个脸张望。

    一艘小帆船停在岸边,十几个人影正在那片沙滩上活动,有些近视的他看不清楚,哪敢贸然现身,又不想错过这弄清真相的绝好机会,只好伏下身子,匍匐着向前靠近。

    因为生病错过大学军训的他,爬得十分狼狈,那为了包装自己的策划人形象刻意而留的一头长发变成了鸡窝,连那双变黑的白色耐克鞋滑掉了也不知道。

    借着茅草的掩护,他逼近了小沙滩,躲在了一个礁石后,一阵叽里呱啦的话音飘过来,不像是汉语的方言,接触过南北各省人的他听了半天也听不懂,这就是古代的汉语?不像,倒像其他民族的语言。

    他偷偷地从边上伸出头,乖乖,都是身穿黑甲、头戴皮帽的士兵,帽下垂着两条粗辫子,俩人一个地将穿着同样服装的尸体往帆船上抬去,怪怪的,越看越不像汉人,外族的士兵!?

    怎么回事,都被入侵到江苏境内了,是哪一个混蛋王朝?中国历史上胡汉大战的朝代太多了,除了清朝的辫子兵眼熟以外,其余各朝各族的军队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他眼睛一扫,看见几个单个的士兵正手提大刀,一刀一个地割下穿着另一种战服的尸体的头颅。

    他吓得一下子缩回头,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死亡的恐怖直袭心头,偏偏这时,脚下的一块石头被他踩得“喀嚓”一响,他才发现自己光着脚板,也顾不得了,紧紧地贴在岩石上,双手合拢,颤抖着祈祷:“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然而事与愿违,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忙蹲下来缩在草丛中,牙齿打颤:“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脚步声真的停了,他竖起耳朵,半天没动静,庆幸地舒了口气,忽然耳边有一丝凉意,一个长长的身影落在脚旁,他脖子僵硬地慢慢转过头,正看见一个血迹斑斑的大刀在面前明晃晃地闪动,他立刻晕了过去……

    他早就醒来了,知道自己还没死,一颗心放下大半,却不敢睁开眼睛,有时候,装迷糊比清醒管用,他深懂此道,开始用眼睛以外的感觉观察自己的处境。

    应该是俘虏的他没有被五花大绑,身上反而有东西盖着,毛茸茸的很暖和,有股羊膻味,大概是羊皮吧,这是个好兆头,至少表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感觉摇来晃去的,传来隐约的海涛声,空气有些闷,肯定在船舱里,不知周围有没有人。

    这时,一股诱人的烤肉香钻进了他的鼻子,已经不知多久没吃东西的他肚子立刻大叫起来,很响,一定有人能听到,他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是否睁眼。一阵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蛮子醒了,还不起身?”

    竟是熟悉的东北口音,还是个小姑娘,他心中一愣,谁是蛮子?马上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古代北方人对南方人的称呼,而且是种蔑称,对方不友善,可要小心应付。

    难道是来自北方的外族?汉化程度还挺高的,会是哪一族呢?他飞快地搜索着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发源于北方的少数民族,好像有匈奴、突厥、契丹、女真、蒙古……

    他的头又大了,管他呢,只要不用面对那些面目可憎的士兵,他的心就定下来,对付女孩子,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他装作刚醒的样子,缓缓地睁开双眼,在这一瞬间,已飞快地将舱顶的情形收入眼底。好大的船舱,肯定不是初见的小帆船,光线从两旁的很多小窗透进来,宽阔的舱壁上绘满了彩色图案,十分雅致。

    他装作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向发声的方向望去,不由眼前一亮:十步开外,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漆矮桌旁,摆着一个陶制的大火盆和一个堆满了肉类的白色大瓷盘,边上跪坐着一个身着绿衫的古装少女,半垂头,动作优雅地掌着一根金属叉在通红的木炭上烤肉。

    真是如诗入画,可惜他却无心情欣赏,一对眼珠滴溜溜转动着,舱里再没有第三个人,难道不怕自己对这小姑娘不利,他脑海里掠过一个不光彩的念头:“她一个人占这么大的船舱,说不定是个重要人物,何不乘现在四下无人……”

    那少女留着一串串的长长小辫,散遮在额前,身形娇小,显得十分柔弱,一双白皙的纤手灵活地转动着硕大的金属叉,那片肉已被烤得焦黄油亮,香气愈发浓郁。

    饿坏了的他咽着口水,拿不定主意是先抢了肉吃还是先挟持这少女作为人质,已将生存视作第一需要的他顾不得这种小人的行为了,好在他一向不自认为是君子。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舱外走过,对面的小窗上晃过一排黑影。

    他立刻清醒了,自己1米74的小身段如何是那些大块头士兵的对手,还是放老实点吧,幸好那少女在专心致志地烤肉,没有看到他目露凶光的坏样。

    他复作出迷糊之态,用地道的东北话试探道:“请问……这是……”

    他本想问这是什么朝代,话到嘴边方觉不妥,忙改口:“……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