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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交易

    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想把谢彦扔在火场里吗?

    应落年不愿细想这个问题。

    看到他替自己受伤说不触动是假的,可无论是在那时还是现在,谢彦都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只要她不想国破家亡,就注定要与他为敌。

    “谢少卿怎会做如此之想?”应落年掩唇做惊讶装,语含委屈:“你是为本宫受伤的,本宫又怎会忘恩负义将你扔在那里?”

    谢彦没有说话,眼睛分毫不错,定定地看着她。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谢彦却看得出她眼中轻忽的笑意,就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就是在骗他。

    “公主好像一直都对臣很有些敌意。”半晌他轻叹了口气,似是认输般缓缓开口:“臣想了许久,却实在想不出是在得罪了公主,还请公主明示。”

    他眉眼间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落寞,被沉沉埋在墨色的瞳中。

    这个问题应落年同样无法回答。那些存在于过去的悲惨未来和追溯到命运源头的诸般不幸都统统与他有关,可她却无法说,也不能说。

    谢彦没等到她的回答,也不再强留她,只在她再度转身时说道:“无论公主信或不信,我心中始终希望您此生能够平安康和。”

    他没有称臣,因为这句话不是谢少卿对安和公主说的,而是谢子渊说给应落年的。

    安和安和,平安康和。

    而应落年只是笑笑。

    谢彦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谢彦此时的伤势不宜贸然移动,是以只能暂时在这医馆修养几日。他虽待在医馆,可有些事情却必须由他来处理。

    目送应落年走远后,谢彦唤来了侍从风奴。

    风奴安静地站在床边,等着他的决定。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褪去了所有的犹豫和不忍,只剩下坚定的锐光:“通知父亲,计划可以开始了。”

    谢彦不知道应落年是否就是那枚带来变数的黑子,但他知道执棋之人最忌以真心入局,一旦越过了这条线,便会从执棋人变为被人所控的棋子。

    她不应在这杀局之中,他也不能有任何软肋。

    风奴领命而去。

    不过短短几日,在监事司的地牢中,颜珞就迎来了他的第二波“客人”。

    牢房外,劲装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口:“颜公子,我家少卿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在突厥使臣抵达郢京之季,京都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便是颜若辅和颜珞的科举舞弊之案被翻案。从京兆尹府,的卷宗上看,这件事实则是东林党人针对南明党派的一次构陷。

    颜若辅是南明党派的元老,他出事后许多南明派系官员纷纷为他上折喊冤,气头上的成阳帝不分青红皂白处置了一批求情的官员,东林党趁机落井下石,又有一批南明派人士被牵连。

    这件事原本在颜家家眷被流放后就结束了,所以当有一个参与此案、本该被灭口的人抢先一步逃出城时并没能让东林党人在意。

    在他们想来,颜家已经完蛋了,和颜家沾亲带故的官员也都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不会再有人翻案了,所以他们并没有着急去处置这最后一条漏网之鱼。

    可随着颜珞被重新押卸回京,成阳帝下旨加审此案,事情逐渐开始失控。

    以成阳帝的意思,他要的只是颜若辅的同党,并没有怀疑颜家涉案的罪证。所以东林党最初还想着趁机再陷害几个政敌,让他们一起栽在此案上。

    只是监事司搜查范围不断扩大,已逐渐发现了此案的一些违和之处,恰好又在这个时候逃跑的那条“鱼”回来了,东林党心虚了。

    那人原本只打算回城见个人、收拾些细软便走,若是东林党人早些得到消息便来得及联系杀手灭口,若是他们再晚些得到消息,人就已经出了城,到那时那人不论死活都不会引起京中的注意。

    可世间事最经不起心虚。他多活一刻便多一分意外,所以东林党不敢放他活着出城。偏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巧卡在再不动手就来不及的时间点上,于是仓促之下只能派出自家习过武功的家奴来杀人。

    家奴和杀手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家奴查得出来历。

    顺着这条线索,京兆尹府牵扯出了在此案中雇佣杀手、派出家奴的御史中丞陈铬,接着往下查,陈铬又供出了东林党人中位居四品的秘书少监章贺。

    事情查到了如此地步,必然要将证据上呈陛下,由陛下定夺。

    成阳帝命京兆尹府将此案交由刑部主审,大理寺和监事司协审。只是还未等刑部上门拿人,章贺便先一步于家中自尽了。死前他将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家身上,撇清了其余党人在这件事上的关系。

    这件事也的确不能再往下查了。

    章贺的老师是尚书左仆射温佩仪,而温佩仪又是四皇子姻亲,谁都不敢确定四皇子在这件事中完全干净,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用章贺一个人来顶罪。

    既然已查清此案是颜家蒙冤,那么朝廷自然要为颜若辅平反。

    刑部结案的卷宗呈至御前后的第三天,朝中便颁下了追封颜若辅为光禄大夫的旨意。而既然舞弊之事是子虚乌有,那颜珞考中状元自然是实至名归,成阳帝点他入了翰林院,随侍君侧、参议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