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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往事繁星

    一转眼,珊德拉已经在霍格沃茨迎来了四年级的冬天。

    突发奇想的校长邓布利多于十二月初宣布要在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举办圣诞舞会,导致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对期末考完全失去了兴趣。在珊德拉接触得到的范围内,最激动的非伊丽莎白莫属。

    作为证据,她坚持每晚都面对宿舍的半身镜问同一个问题,已经连续一周。

    “塞西尔,帮我看看哪条裙子更好看?”她左右手各拎着一条长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我觉得蓝的好看,不过绿的那条也不错。”塞西尔说了等于没说,成功引来伊丽莎白的白眼。她撇撇嘴,“我不要听你的了,珊德拉呢?你怎么认为?”

    珊德拉从论文堆里抬起头,认真地把她手中的两条版型相似的晚礼服比较了半晌。墨绿长裙的摆如同文人居的变色墨水一样悄无声息地变幻着光彩,但淡天蓝的裙摆有星星划过,衬得伊丽莎白的金发犹如划破黑夜的晨曦。

    麻瓜童话里有一位公主也是这种装扮——这是劳伦告诉她的(因此劳伦半开玩笑地建议珊德拉在舞会那天把头发变成金色)。

    “淡天蓝更适合你的头发,像个公主。”

    “是这样吧,”伊丽莎白打了个响指,美滋滋地说,“珊德拉,到时候我给你化个妆,你穿那条香槟色的新裙子,肯定好看。”

    珊德拉眨眨眼睛,“记得把我打扮得好看点。”

    今年珊德拉的舅舅杰瑞米·伯斯徳签署了同意书,她得以前往霍格莫德村购置了一条崭新的晚礼服。

    而在舞会那样的场合,最重要的是不露出破绽。因此,珊德拉需要和其他斯莱特林的少女们表现得毫无二致——最好虚荣些,多和血统纯正的同学跳舞。

    珊德拉奋笔疾书试图赶走像粘牙的太妃糖一样的负面情绪,而伊丽莎白忧郁又甜蜜地叹了口气:“我好想和雷古勒斯·布莱克跳舞啊,不知道他会穿什么样的礼服,一定风度翩翩吧。”

    珊德拉恍然明白某一次伊丽莎白误会自己喜欢小布莱克是有原因的。她刚想开口,就听塞西尔尖刻地说:“贝斯,别傻了,我估计布莱克只看得上纯血的,就像——。”

    她飞快地看了眼珊德拉,补充道:“噢,我没针对你,珊德拉。”

    珊德拉百无聊赖地摆摆手,这不在她介怀的范围内。只是她发现自己一直都忽略了一点:如果雷古勒斯·布莱克崇尚纯血统,也有可能会成为神秘人的党羽。她因为西里斯的叛逆而忘记了他的弟弟可能存在的危险倾向。

    “不过我有个独家情报,”塞西尔又看了珊德拉一眼,“你要听吗?”

    “为什么不呢?”知晓这是加深交情的橄榄枝,珊德拉凑了上去,“我也感兴趣。”

    塞西尔把声音压得很低,就好像随时会有一个脑袋伸进门缝似的,“嗯,好吧——布莱克家和神秘人走得很近,听说小布莱克也不例外,已经勾搭上那个小团体了。”

    伊丽莎白追问道:“你亲眼看到了?”

    塞西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煞有介事地说道:“他才三年级啊,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觉得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可他不像个坏人,”伊丽莎白又一次叹息,“他那么优秀,完全没有必要把非魔法人士放在眼里呀。”

    “什么叫非魔法人士啊,”塞西尔的鼻子皱了起来,“麻……哦,你妈妈——没什么的。反正你是个女巫不是吗?”

    “是啊,我是个女巫。”伊丽莎白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恍惚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珊德拉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但她没想到塞西尔这么快就把话题甩到了她身上:“你最近和小布莱克走得挺近,有人说你们在一起研究黑魔法。真有这回事吗?”

    “是你这么认为吧,”伊丽莎白断言道,“我从没听见有人这么说过。说珊德拉和雷尔暧昧的倒是有,不过除了斯内——噢,这无关紧要。”

    塞西尔飞快地爬上了床,一脸烦躁。

    “黑魔法没那么容易学的。”珊德拉神秘兮兮地让羽毛笔在指尖不断打转,写好的羊皮纸在她另一侧手边整齐地卷好。她不再像两年前那样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了,尽管对突然出现的名字感到意外。

    她低声说:“我和雷古勒斯充其量就是探讨怎么防御黑魔法。”

    “防御?”伊丽莎白疑惑道,“我们不是已经学了很多……”

    “我特指不可饶恕咒。”珊德拉垂下眼睛,紧紧攥住魔杖:“命保不住,学再多的防御魔咒也没用。”

    塞西尔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挖苦珊德拉的机会,“别傻了,杀戮咒是没办法防御的,除非很特殊的情况——”

    珊德拉喊道:“不,我不相信!”

    “真好笑,”塞西尔恶狠狠地放下帷帐,“谁要杀你啊,你好歹姓塞尔温。”

    “说不准,如果那些人知道我只想躲着神秘人的话。”珊德拉打了个寒噤,声音也有些发颤。她确实在害怕,却是因为想到了父母。

    到了如今的年纪,那个词眼浮现出来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但仍然让珊德拉感到无力——悲伤或愤怒最终都会归为这样苍白的情绪。给予她生命却弃她于不顾的骨肉至亲……十年了。她什么都不记得,只留下茫然的,雾霭般的不适。

    “塞尔温家真有那么吓人?”伊丽莎白问,“所以你才和舅舅一起生活吗?”

    “是啊。”珊德拉伸着懒腰,“听说有人来找过我,但他拦住了。”

    “那还好,你们研究不出什么名堂也不要紧。”

    珊德拉收拾好书本与作业,扑倒在柔软的床上,心领神会地说:“嗯,我尽量不缠着他太久。”

    祖母时常教导她应该力所能及地避免欺骗,珊德拉知道自己正在犯错。祖母是个正直的老人,可珊德拉想到父亲与叔叔——舅舅说他们都一样令人作呕——又觉得不解。她做了许多梦,其中一个梦里两个温柔而朦胧的人影把她托举起来,却突然消失得了无痕迹。

    ——

    不必等待,舞会也如期来到。礼堂里缤纷的圣诞装饰和比平日更加明亮的烛火宣告着美妙庆典的开始。珊德拉没能在人群中找到西弗勒斯,但她记得在礼堂入口与他擦肩而过——他那时穿着校服,而且不知为何想要挤出人群。

    由于伊丽莎白和塞西尔在身旁,珊德拉没有机会搭话。但她确信曾与他对视过几秒。

    劳伦棕色的发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珊德拉,你在找谁?”

    她穿着一件深蓝的长礼服,活像个中世纪骑士(已经有几个赫奇帕奇的女生第一眼把她的背影当作男同学了,直到看到她的发型)。

    “没有,”珊德拉说,“我在辨认他们……一个个都变了个样。”

    “肯定在找斯内普。”劳伦今天没戴眼镜,珊德拉原以为她什么都看不太清楚。珊德拉连忙把视线投向别处,四张长桌分别靠边放着,摆满各种色香俱全的食物。

    暴风雨前夕的最后狂欢,这是珊德拉对这场舞会的第一印象。她一方面不理解邓布利多的闲心,一方面认为这类活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笼罩着所有人的焦虑。在悠扬旋律和精心装扮的同学面前,谁还管得上神秘人?

    “刚进来的人有点像那个谁,不过我看不清。哎,”劳伦戳戳珊德拉的肩。她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痛苦。

    “早知道不摘眼镜了。”劳伦顺手拿起两杯南瓜汁,却发现珊德拉也左右手各拿了一杯。

    珊德拉笑了笑,“你喝两杯,我也喝两杯。”

    “西弗!”莉莉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珊德拉不用看就知道——劳伦没有看错,那个折返回来的人就是他。

    他现在穿着一件漆黑的高领长袍,连同不悦的神色都肖似一幅中世纪的画像。一个阴郁的贵族少年。珊德拉发现他毛手毛脚地在门口附近往返。莉莉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西弗勒斯似乎并不想走过去。他瞥了珊德拉一眼,后者没能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情绪。

    她开始犹豫了,但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断冒出来:他一定更想和莉莉跳舞。肯定是的,怎么会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