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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大厅四方墙上,挂着数十个白骨骷髅,骷髅口中吐出妖冶鬼火,幽蓝火焰森然而阴冷,凝成小团,仿佛萤火虫一般闪烁,倾数萦绕于那一方池上。

    蓝光映在殷红的水面上,才让人看清,这哪是什么清水,那分明是一池的血水。

    霎那间,池水涌动泛着波纹,倏然,一阵哇啦的水声,一池的血水飞溅而上,犹如一道血帘屏障,苏朝来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将旁边的少年护在身后。

    只见血帘落下,血池上方数不清的白色粗针带着红色线条在半空中飞快地来回穿梭交织。

    细细打量之下,所谓的白色粗针竟是人尾指白骨。

    指骨作针,血丝作红色绣线。

    针停,线断,衣成。

    是一件红艳美丽的……嫁衣!

    于血池旁边还立着一面落地雕花铜镜,铜镜里赫然是一件配套的殷红喜服,诡异的是那铜镜前明明空无一物,那喜服就这么静静藏在铜镜里。

    嫁衣出现的那刻,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竟然动起来了,是的,一件藏在铜镜里的喜服在动,它欢喜得像久旱逢甘露般总算遇见他的新娘,而情不自禁起舞,甚至想自那束缚它的铜镜里爬出来。

    苏朝来无暇顾及其他,只低头看着手中的寻阳珠,靠近血池,寻阳珠光芒闪烁,看来,出口果然在这里。

    所谓寻阳珠,作用自然是寻阳,鬼域为阴,人间为阳,光芒闪烁之处便是阴阳交界之处——人间的出口、鬼域的入口,是那方血池。

    事不宜迟,出口既已找到,苏朝来不假思索带着人便往血池里跳。

    等两人跃进去后,台阶上缓缓走下一名玄衣男子,他微不可见地覆上手上的墨色扳指,目光锁在那一件血色嫁衣上,突然挽起一抹淡笑,抬手一掌轰去,血珠哇啦一声淅淅沥沥落回血池里。

    他走近铜镜,将那越过镜面搭在镜框上的半截衣袖塞了回去,安抚地笑着摇头,“事缓则圆,欲速则不达。”

    那喜服仿佛不甘心正要挣脱,却顷刻间消失。

    随后,而铜镜里浮现出一个男子身影,铜镜里的男子似乎很不悦,一开口便是责问。

    “为何救他?”

    “为何害他?”

    “我并未说过不害他。”

    “我并未说过不救他。”

    “你很好。”

    “你也是。”

    早已跃进血池的苏朝来自然不知石室内此刻发生的事,他审视一般打量四周环境,这熟悉的景象,出口竟是陈府的前院。

    陈府,鬼王窟,神秘人,他们到底有何种关联?

    苏朝来抬眼观上天空,夕阳将落,暮色中霞光四淬,飞鸟穿梭在流云里,很美。若是站在赤云峰上,赏起来想来又是另一番滋味。赤云峰?他嘴角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浅笑。

    转头,却发现那个与他一道出来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也罢,如今还是先回宗门吧,这魔尊太过稚嫩,不足为惧,况且,那魔尊秉性似乎也不坏。

    玄同宗山门下,苏朝来才回来,便猛地被守在山门的一名青衣弟子扑过来抱上大腿,又是熟悉的鬼哭狼嚎,“师尊可回来了?您一声不吭消失十日,可把徒弟吓坏了。”

    苏朝来拧着眉头,眉宇间尽是无奈,“蒋佑,起来,成何体统?”

    “师尊,您不开心了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吧,实在不行您就拿我出气,我皮糙肉厚,抗打。”

    “……”

    苏朝来扫了眼一旁的岳灵,吓得岳灵连忙摇头摆手,“不关我事呀,这厮的脑回路,你一向是知道的。”

    “师尊,您这十日去哪了?”另一旁的贺帆见师尊总算回来,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上前插话。

    十日?原来鬼域一日,人间便是十日。

    苏朝来微不可见地扫视山门下的人,却并未发现沈听枢。

    “听枢呢?”

    “师尊,您偏心,您怎么不问我在哪?”

    “……”苏朝来低头看着那个还抱着自己大腿的蒋佑,饶是向来淡定的他此刻也有些无语而哑然。

    “我说你们一个打酱油,一个领盒饭的就别妨碍你们师尊找他的小心肝好吗?”岳灵站在一旁,啧啧摇头,拉起地上那不懂事的人,顺便拽过挡在苏朝来面前的贺帆,像极了过年领着两个熊孩子的家长揪着自家孩子好让他们别妨碍别人干正事。

    贺帆目不转睛盯着那毫无眷恋离开的白衣身影,手中的拳头暗暗攥紧了几分,心中暗道:沈听枢,你很好。

    唯有一旁的蒋佑依旧没心没肺,“小师叔,打酱油领盒饭是什么?心肝又怎么了?师尊的心肝丢了?让师尊别找了,直接挖我的给师尊填上吧。”

    “……”岳灵一脸讶然看向蒋佑,这家伙说话怎么有点瘆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抱着双臂灰溜溜飞走。

    “小师叔别走呀!”蒋佑暗恼地揉着头,转头看向贺帆,“大师兄,你会挖心肝么?”

    “呆子!”

    苏朝来本来想去看看沈听枢的伤是否痊愈,焉知半路上却遇到他的师兄颜长林。

    “师弟,回来了。”

    “师兄。”

    山门百丈玉石台阶的尽头,是他孑然一身负手而立的师兄,看见他便收起手中摇着的玉骨折扇,微笑向他颔首。

    “师弟去哪了?”说话间,师兄的手伸到肩上,捻起一片枯黄败叶,顷刻间化作灰烬,“罢了,你的事我不该多问,只是门中有些事需与你商议,可有空与我小坐片刻?”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