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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四章守护(少年篇)Ⅳ

    拐到没人的地方,姜塬照着陈弨的屁股就是一脚,“行啊,这水放得,高级!”

    “老子没放水!”陈弨拍打被姜塬踢到的地方。

    姜塬照着陈弨肩膀又是重重一拍,“跟谁老子呢,足球先锋与篮球后卫玩篮球1v1,这不是放水是什么!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赢?”

    “你是没听到我们班的那些闲话有多难听。”陈弨无奈地摇头。

    “所以就故意找人家女生麻烦,自己当坏人?”姜塬手搭在陈弨肩上。

    “一人做事一人当,麻烦我惹的,我来担。”

    “啧啧啧,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敢作敢当,你牛!人家女生不知道来龙去脉,是不会领你情的。”姜塬拍打着陈弨肩膀说。

    “没想让她领情,她好就够了。”陈弨抖肩,躲开姜塬的手。

    “呵,你这段情是断了。”

    “谁说的,她只是说,高中不谈恋爱,但没说毕业就能谈。”陈弨转头看着姜塬,一本正经地说。

    “呦吼,你这是要做男版王宝钏,苦守寒窑三载?”

    “你懂个屁,千金难买我愿意!”陈弨迈步向前。

    “哎哎哎,你就不怕这三年里被撬墙角?”姜塬跟上陈弨,手又搭在陈弨肩上。

    “tmd,我看谁敢!”

    “万一她先看上别人呢?”

    “不可能,谁能有老子帅!”陈弨扭头看姜塬,“你有非分……”

    “哎,打住,朋友之妻不可欺,义重于天!”姜塬立马表诚心,指天发誓,。

    “她接受了老子早餐,就说明老子有戏,是因为人言可畏,我又不想打扰她学习,我们才没在一起的。”

    “你这么想很好。”姜塬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拍着陈弨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觉得你思想觉悟高,来来来,给你竖大拇指。”姜塬说,“不是,就你送的那些东西,你确定人家女生没背着你扔掉?”

    “我每天都看见她中午带去食堂,再说了我送的是她爱吃的。”

    “那这姑娘口味真够重的。”

    “你妹不也爱吃葱吗!”

    “那我妹也没天天吃,我给你的烤包子可是加麻加辣又加葱,她真有这么爱吃葱?”

    “她同桌给她葱香饼干,我亲耳听见她说喜欢这个口味。”

    “她就不能是在客气?”

    “她很单纯,不圆滑。”

    “那是懂礼貌,不是圆滑。”

    “她是那种不喜欢,直接说‘no’的人。”

    “就像对你那样。”姜塬不知死活地继续调侃陈弨。

    “是,老子失恋了,怎么着吧!”陈弨把书包摔在地上,怒吼出一整天的憋屈。

    陈弨昨天还活在幻想爱情的粉红泡泡里,而今天先是看到喜欢的女生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流言蜚语所伤,被自己老爸教训,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却只有远离她。绷紧一整天的心弦,终究还是被姜塬的絮絮叨叨一点一点磨断了。

    “我家有酒,乌苏、乡都、肖尔布拉克1,我爸不在家。”姜塬捡起地上的书包,塞给陈弨。

    “你载我!”陈弨说完单肩背包,头也不回地往车棚走去。

    为了节省上下学路上的时间,立夏妈妈给立夏买了辆红色电动车,给姜塬买了辆黑色的。立夏正哼着歌开车锁,突然光线被人挡住,钥匙插歪了,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便瞧见陈弨背着包站在灯下。

    陈弨对身后的姜塬说:“快点,哪辆车是你的?”

    “你右边那辆黑色的电动车,出去等着吧。”姜塬把背包准确地投进自己车筐。

    “切!”陈弨抬手压腕,他的红色背包精准地压住姜塬黑色背包,大摇大摆地走到马路牙子上,像个小猫似的追着掉落的梧桐树叶跑,非得在它落地之前接住。

    篮球赛耽误了回家时间,车棚外的马路上除了偶尔一闪而过的小轿车,不见几个人影。

    姜塬脱下校服给立夏,“穿上!”

    “我穿着呢。”立夏指着自己的校服说。

    “鼻涕都快流出来了,穿上!”姜塬把校服扔到立夏车座上。

    “陈弨会看到。”

    “你是我妹,他知道,”姜塬推车往外走,“今天他住我家。”

    “你们很熟吗?”立夏在后面推车跟着姜塬。

    “从小玩到大的,你们小时候见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立夏直到上高中才与姜塬同校,平时两人也只有周末、寒暑假、节假日才见面,姜塬的很多朋友她都不认识,更不用说小时候见过的人了,“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你看到的是二维,事实是三维,所见非真。”姜塬弹立夏脑瓜崩。

    “他欺负黛紫,所有人都看到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立夏义愤填膺。

    “就凭你们揍他,他没报复,你就得知道他人不坏。”

    “那是因为他理亏,他不敢!”

    “被揍的是他。”

    “那是他活该!”

    姜塬看着立夏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认定陈弨是混蛋的样子,心想:日久见人心,这丫头也就现在嘴皮子利索,等以后知道是误会了,肯定愧疚难当,算了,何必与她争一时之气。

    “不管怎么说,陈弨是我朋友,你就算不给他好脸色,也别耷拉着脸,对人客气点,给你哥我一个面子。”姜塬看着路边追落叶跑的傻子,突然不想承认他是自己兄弟了。

    立夏伸出五根手指,“五根烤肠,纯肉,不加淀粉的那种。”

    “好。”姜塬按下立夏手掌。

    白露时节雷雨过,街角嫩寒风来。坐在姜塬车后座的陈弨,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头上扣着黑色头盔,抵在姜塬背上,抱紧书包深深叹气。小巷昏暗,更显月华如水、笼流银,照在陈弨身上尤为凄惨悲壮。

    立夏原本看在烤肠面上,准备对陈弨视若无物,没想到陈弨根本就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陈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弓着背蜷起上半身坐在姜塬后座,像个煮熟的皮皮虾,立夏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心想:他不敢回家吧。

    进了小区,立夏与姜塬说再见后回了自己家。

    陈弨下车后,径直走向姜塬家门口按响门铃。

    “弨弨!哎呦,快进来,”鲁姐开门见到陈弨有些惊讶,“小塬,把车放那就好,不用锁。”

    “嬢嬢。”陈弨红着眼,低着头,甩飞鞋子,拖鞋都没换,从客厅冰箱拿了瓶冰水抱着上楼去姜塬房间。

    鲁姐从鞋柜取出一双新拖鞋递给姜塬,“弨弨咋了,眼睛都红了,又被他爸揍了?”

    “没有,失恋了。”姜塬换上自己拖鞋,拿着新拖鞋走了没两步,就被满房间乱窜的“螺狮粉”般的酸臭味熏得头晕目眩,立马打开窗户通风。

    鲁姐上下左右狂喷空气清新剂,“你先上去,我再喷点,洗手间柜子里有泡脚片,睡前记得提醒弨弨用。”

    “我现在就让他用!”姜塬捏着鼻子飞奔上楼。

    姜塬一进卧室先开窗。

    陈弨抱着冰水蜷在床上,如同生物武器的袜子正散在床边,不停地散发着毒气。

    “二大爷,给您换瓶?”姜塬抽出陈弨怀里的冰水,感到刺骨的凉,捏着瓶盖立在床角。

    陈弨翻身趴在床上闷声问:“酒呢?”

    “哎,得嘞!小的这就去给您拿,能麻烦您先洗下脚吗?”

    陈弨坐起,两眼无神,走到床边,捡起袜子,扔到楼下(姜塬家是带院子的小别墅),掉在猫猫的饭盆里。

    “你熏到我妈了。”姜塬无奈地说。

    陈弨听到这对姜塬说:“抱歉。”光脚走进姜塬的洗手间,打开花洒冲脚。

    姜塬把拖鞋放在地上,“拖鞋放这了,喝什么?”

    陈弨歪头看姜塬,“大乌苏。”

    姜塬打开厨房冰箱,没有找到,又去打开客厅冰箱,也没有找到,别说大乌苏了,连个酒影都没看到。

    “别找了,酒都被我锁起来了。”鲁姐坐在沙发上,看着跑来跑去的姜塬说。

    “妈~,他第一次失恋,机会难得,您想您肯定不记得您初恋对象的模样,但您肯定记得您第一次喝醉时的模样。”

    “我初恋是你爸,弨弨也不是第一次喝醉了。”鲁姐拿起手机打电话。

    “丽丽(陈弨妈妈),弨弨今天住我家。”

    “哎呦,急死我了,差点就报警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给你打电话,在你家就好,在你家就好。”

    电话那头传来陈cd的怒吼,“有本事别回来,死外面好了,丢人现眼的玩意!”

    陈弨妈妈对陈cd说:“你少说两句,”接着又回电话,“苏鲁,那今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就先这样,我给弨弨和小塬去做点吃的。”鲁姐放下电话对姜塬说:“你先回屋,都这个点了也别学习了,赶紧去洗洗,一会儿吃碗馄饨就睡觉。”

    “好——”姜塬拉长声音,没拿到酒十分失望,继续装模作样地翻冰箱,瞥见鲁姐进了厨房后,“咻——”得一下闪到北阳台,抱着鲁姐刚腌的蹦枣2罐子,蹑手蹑脚地上楼回房。

    “酒被我妈锁起来了,喝这个吧,二锅头版的port3。”姜塬舀了勺酒倒进纸杯,又放了仨枣递给陈弨。

    陈弨端起来,一饮而尽,瞬间整个肠胃宛然要烧起来,耳朵、脸“轰——”的一下红了,呛得直咳嗽。

    姜塬拿起床脚的冰水,拧开瓶盖递给陈弨。陈弨喝了两口,盖上拧紧,抱着瓶子侧卧在床上,蜷起腿看姜塬。

    姜塬小呡一口枣酒,初觉辛辣,待一缕热线窜胃,满嘴窖香升腾。

    陈弨忽然坐起,又给自己舀了一勺酒,这次慢慢品,吃个枣,喝口酒,有如李白附体诗兴大发,“冰是睡熟了的水4,酒是正做梦的水。”

    姜塬打嗝,指着自己呼出的气说:“那,这个呢?”

    “死亡之水。”陈弨站起来,左摇右摆,有如踩在云端,身姿轻盈,飘然似落梅,过往忽成风。

    陈弨靠着墙喝酒,“‘她喜欢我’是我喝进去的梦之水,”打嗝、吐气,复嗟叹:“梦死了。”他顺着墙滑下,目光呆滞瘫坐在地上。

    姜塬伸手从床上拿起陈弨喝了一半的水瓶,滚到陈弨脚边,“你就那么喜欢她?开学第一天就表白。”

    “嗯,喜欢,很喜欢,很久之前就喜欢,她就是我的军旗。”陈弨抱着瓶子,歪头,目视前方,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温柔缱绻,嘴角上翘洋溢着幸福。

    “军旗?什么军旗?”姜塬用勺子捞枣吃,大概酒喝多了舌头麻木,竟也觉不出酒辛辣了。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她是我的军旗。5”陈弨握着瓶子指向前方。

    姜塬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大头是被自己那个一激动就诵唐诗,念宋词,背古文的倒霉催妹妹吵大的,另一个大头是被眼前这个,酷爱当代文学,尤爱情诗的家伙酸大的。

    陈弨摇摇晃晃站起,拿水瓶当麦克风,手舞足蹈,嘴里不断地往外输出。

    “她是这世间唯一能伤我的射手,是我所有的青春岁月,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我死在她的手下,就好像是,终于能死在她怀里。6”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她,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她,爱情,在我心灵里还没有消亡,但我不愿它再打扰她。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