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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交锋

    萧后竟抢先一步自首了!

    当日早晨萧后接到陌陌的信息后便知情况不妙,急忙乘高铁从江城赶回西京。同日下午姐姐来电哭诉,萧后深知行凶之事已经败露,便第一时间赶往附近的派出所投案。

    在随后的审讯中,萧后对案情的供述与孟国飞的推断基本无异。警方在萧后住处找到了作案凶器,并在其车辆后备箱内提取到被害人的血迹。嫌疑人对作案现场及抛尸现场进行指认,并对整个犯罪过程供认不讳。刑警大队的工作告一段落,此案即将被移交至检察院进行后续流程。

    面对孟国飞的诸多质问,萧后做出如下回答。

    ……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年轻的女孩痛下杀手。孟警官,您大概无法想象她是个多么令人生畏的可怕女人,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仅利用我与田雨的特殊身份进行要挟,当我拒绝她时,甚至会使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语言进行人身攻击。她对我出言不逊,我还能勉强忍耐。可这个女人用心歹毒,竟扬言要在田雨单位曝光他的同志身份,我实在无法容忍她利用田雨来威胁我;即便与她同归于尽,我也必须保护好自己深爱的人。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做出妥协,一切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或许能暂且保全我们,可谁又能保证日后她不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彻底将这个祸害从自己和儿子身边清除,以绝后患。再者,我也没那么多钱买下那栋别墅送给她。虽然我和田雨是恋人关系,我们一直保持着经济独立的状态,难不成让我死乞白赖的问他要吗?不好意思,我实在拉不下那个脸。那我就只能去偷、去抢了……靠偷是偷不来如此一笔巨款的,抢银行到头来也是死罪。既然横竖都躲不过这个女人的算计,不如杀了她便能更快捷地并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策划出一套完美的杀人藏尸计划确实有些难度。不过,我脑海中却有几十种可以让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悄然消失的办法。这都是拜我那个对金钱有着同样痴迷欲望的前妻所赐,我曾经也被她逼得走投无路,对人生充满了绝望。幸而最终找到了摆脱她办法,离婚后便放弃了对我的纠缠。否则,谁是死在我手里的第一个人就不好说了。做人啊,最好别赶尽杀绝,给别人留条活路,也是为自己留条退路。”

    ……

    “孟警官,我不懂什么叫二次伤害。最开始用烟灰缸对准脑袋猛地那么一砸,她只是晕了过去,一直有呼吸在的。正当我在考虑该如何处置这种半死不活的情况时,白玫突然双眼通红地醒了过来,吓了我一大跳。她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我生怕她的叫声引来别人的注意,情急之下只得把她掐死在沙发上。她挣扎了一小会儿便咽气了,我的手臂在那时还被她抓伤了,诺,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

    “我和田雨间并不存在任何配合,他自始至终都被我蒙在鼓里,只是个被我利用的道具而已。当晚,我假意要和他玩变装游戏增加情趣,便告诉他我准备好了新裙子,就藏在别墅玄关的鞋柜里。他收到我信息后便从公寓通过小路来到别墅,匆忙穿戴好一切,走出小区打车去我的住处与我汇合。因为要去送货,我便把见面地点选在我的住处,他也未曾起疑。那天他有应酬喝了酒,车子还停在酒店那边,因此没有自己开车。我特意嘱咐他换好衣服再出门,就是为了让他在监控下留下影像,方便日后向警方报白玫失踪。当日田雨并未见过白玫,他并不知道那件连衣裙是白玫的,他只是依我的吩咐照做而已。他穿着裙子来到我的住处,便于我尽快销毁证据。孟警官,田雨并没有主观参与犯罪或通过主观意识协助我犯罪的行为,应该不算共犯吧?”

    ……

    “我们的联系手段很简单,同志间有专用的沟通软件,叫BLUES。功能和微信基本没有差异,充值的VIP甚至还可以额外获得多种保护隐私的特权。我特意要求田雨用那个软件与我保持联系,你们一查便知。”

    ……

    “去酒吧的路上我的手脚开始止不住地抖动,因此停车冷静了一段时间。毕竟刚经历过那种事情,有些心有余悸。就在那个时候,心头萌生了一个念头,为了把白玫的失踪演绎地更加逼真,我刻意用她的手机发了条朋友圈。那句莫能两可的话是为了对日后查案的人进行误导,并为白玫的失踪铺垫合理的理由。为了使措辞更接近白玫的口气,我在语言上组织了好久,因此耽搁了去酒吧的时间。”

    ……

    “抛尸时间在第二天下午。等田雨离开后,自己开车去了北塬,找了个废弃的窑洞把尸体埋了。随后把手里所有证物找块没人的野地烧掉了,并对车辆进行彻底清洗。那个烟灰缸既烧不着,也没舍得扔,当时考虑先带回家随后再行处理。我想,对其仔细清洗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便顺手搁在我的住处。我可真是蠢!当时要是把它扔掉就好了,何必贪念那是田雨为我们专门定制的,实在可笑的紧。就因为这么点疏忽,竟被您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

    萧后在供述自己的罪行时,穿插着回答了孟国飞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整个犯罪过程在孟国飞的脑海中进行了高度还原。

    萧后在审讯过程中反复强调着两件事。

    其一,希望警方对他与萧天赐的特殊身份严格保密。因二人身份与案件并没有直接关联,孟国飞暂且答应了他的请求。

    此外,田雨对此事并不知情,希望不要将他牵扯到案件中来。孟国飞告诉萧后,他们随后会传讯田雨,对萧后供述的情况进行核实。至于他是否有罪,还要看法院的裁定。

    至此,所有参与侦查工作的警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能够快速结案,与队长敏锐的洞察力、精准的判断力以及高效的执行力密不可分。

    孟国飞再一次成为了警队的英雄。

    而他却始终轻松不起来,隐约觉得案件中几处疑点解释地略显牵强。

    刑侦技术科曾怀疑尸体脖子上的扼痕是在被害人死亡后施加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轻度腐烂,尸斑表征不够明显,因此无法得到准确的印证。郑钰也曾提醒过孟国飞,并非所有因窒息而亡的人都会引发失禁现象,他在现场判断存在二次伤害仅仅是一种推测。手中线索有限,无法断定真实情况是否与萧后的供述相吻合。

    萧后另一个有悖于常规的举动也令孟国飞心存质疑。做贼则心虚,既然萧后懂得焚烧所有物证以达到销毁证据的目的,为何偏偏将凶器留下?即便大理石材料无法燃烧,损毁、掩埋、抛弃等处理方式亦并非难事,他为何却将如此重要的物证放置于自己家中?当日调查萧后时,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凶器拿出来给警员使用,这种错误显然太低级了点。

    萧后对此举的解释无法令孟国飞信服。

    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存在某种特殊的目的?综合这些疑点,孟国飞脑海中闪现出另一种更为复杂的可能性。

    晚八点许,孟国飞正在电脑前专心整理与案情有关的文档。吴迪轻轻敲门后走入办公室内。

    “老大,你要见的人到了,正在审讯室等您。”

    “不必安排在审讯室,请他来这儿坐吧。对了,帮我给他泡杯速溶咖啡,咱这儿也就这条件了。”

    “您打算单独和他聊?”

    “嗯……”孟国飞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也没有向吴迪透露更多细节。

    “是。”吴迪缓身退出办公室。她此刻的心情与孟国飞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案告破,小姑娘放松的心情不禁都写在脸上。

    伴随着一阵低缓的敲门声,一名青年男子走入办公室。抬手向孟国飞打了个招呼,便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么晚又让你跑一趟。”

    “没事的,叫我来大概是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吧?平时你们口风太紧,打过几次电话都说无可奉告,能亲自来一趟正合我意。刚才那个女警官把我带到审讯室的那一刻,真真吓了我一跳。你们总不至于审讯被害人家属吧?”男子半开玩笑地微微扬起嘴角,那副表情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却更为确切。

    “严格意义上讲,你并非被害人家属,对案情有知情权的仅限于被害人的直系亲属。原本我打算让你在庭审时亲自聆听凶手陈述罪行,鉴于你和被害人关系特殊,我打算网开一面,向你略微透露些重要信息。不过,这样做不合规矩,有些不能讲的事,麻烦你不要追问。”

    被孟国飞唤来的人正是被害人的男友,萧天赐。

    “好。”萧天赐坐直身子,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

    “经过我们详细调查,可以确定被害人的遇害时间是在4月18日深夜……”

    “4月18日?”男子思考片刻,随即脱口说到,“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4月18日快到晚上12点时,白玫才刚离开小区,报案前我从监控录像中看得清清楚楚!你的意思是……难道她刚离开小区便遭遇了不测?”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影像是有人刻意伪造的呢?”

    听到此言,萧天赐的手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咖啡在杯中漾起几圈波纹。

    “我无法理解……实在无法理解!我从小区回到别墅的时候还听到白玫和我爸在二楼卧室说话,那时已经快11点半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有人要刻意伪造监控影像?”

    “你先仔细回忆一下,你确定听到的是两个人的声音吗?”

    萧天赐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巴微张,呆坐在沙发上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我只是从门口路过,门半掩着,隐约只听到几句我爸的说话声。”

    “提示到此为止,你可以自行分析。另外,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案发第一现场就在你常住的别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