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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星星点灯

    “你说得真好!”小晓似乎有所感悟。

    “其实你的生活并非全都糟糕,你不是说你还有一妹妹吗?她的存在便是你最大的快乐,看着她成长,瞧着她懂事,想想这些,别人对你的那些误解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找准时机安慰道。

    “你说得对,我还有我妹,只要有她在,任何烦恼都可以抛开。”小晓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来,我的这番话倒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我本是陌生人,与她认识不到一个月,见面也不过一两次,可她却能心与心地与我坦诚相待,无话不说,这便是对我最大程度的尊重,为此,我愿意把自己当成垃圾桶,无条件地聆听她的烦恼,为她排解掉一切忧愁,成为彼此的“红颜知己”。

    正当交谈起劲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动起来,是一百打进来的,我向小晓指了指手机,示意准备接听电话。

    “我的猛哥哥,在哪家宾馆享受呢?”电话那头,一百带着风骚浪荡的腔调问道。

    “宾馆?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我靠,装!继续给老子装!墩子都跟我讲过了,说电话里约你出去的是个女人,怎么样,没说错吧?你他娘的,背地里吃独食,隐藏得够深啊,这种重大事项竟敢向组织瞒报,要遭千刀万剐,天打雷劈。”

    “啊?有这回事儿?”我装糊涂道。

    “忽悠,你就继续忽悠,赶紧给老子交代!发展到哪一步了?她多大?长得咋样?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住的哪家宾馆?噢,对了,准备套套了吗?够不?不够我立马给你送来,需要爱情动作片助兴不?欧美的还是日韩的?哥这应有尽有!”一百问了无数个□□的问题,电话那头,我自然也能听到墩子贼嘻嘻的笑声。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约我出来的是房东老大妈,要不,给您留着?晚上送你那去?”

    当下,还不方便将小晓的事坦露出来,所以我只能如此撒谎。

    一百立马装出一副东北口音道:“唉哟妈呀!老铁,您这口味儿,老重了!”

    “滚犊子!人家找我谈房租的事,别tm瞎想!”

    “真的?”

    “骗你有意思?”

    “哎!真没劲!”

    见没调戏之处,那头立马挂断了电话。

    咖啡厅里非常安静,通话时虽没开免提,可音量仍旧不小,小晓几乎听到了我们对话的所有内容,双手捂嘴咯咯笑个不停。

    “不好意思,我一哥们儿,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没个正型,嘴臭得很,你可千万别介意。”

    “没事没事,呵呵,我本来就是老大妈。”她笑着回答道。

    至此,小晓卸下了忧愁的面具,不时挂满笑容,甚至主动问我问题,而不是先前那般机械地我问他答。经过多番交谈,我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并非内向,反而活泼开朗,只不过经历了太多,以至于那些灿烂的笑容难以挣脱出来。

    我们聊得很开心,临走时,我没给她任何嘱咐,毕竟嘱咐太多也就变成了命令,反而会让她更加紧张,现在的她需要是一份自由,一个无拘无束的空间,她需要放松,抛开一切枷锁,给身心一个喘息的机会。

    看着出租车缓缓远去,我的心再次纠结起来,与小晓相识时间不长,可彼此之间却特别亲近,仿佛似曾相识,就好比在森林中拾到一只受伤的小鸟,我给它包扎伤口,等待她伤口痊愈,它会栖息在我肩头,满怀感激地叽叽喳喳。

    最终,我鼓起勇气准备将它放归森林,可就在放生的一刹那,我的双手却不忍松开,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眷念?所谓的不舍?或者说,还有其它更加可怕的东西?

    下午,我与房东老太太会了面,商谈了转租房屋的事,一直以来,老太太都对我信任有加,只要不是挪砖拆瓦的事,她基本不会多加干涉。这房子是我去年租下的,二套一,装修得还不错,家具基本齐全,最主要还在于房租非常便宜。

    这老太太膝下有一对儿女,不过均在国外定居,几乎不回国内,而老伴儿也在几年前得肺癌过世了,如此而来,她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空巢老人。

    当初老太太觉得我这个人比较本分,才答应将房子以低价租予我,说这样会让她更加安心,价钱少一点没多大关系,毕竟自己已是半埋黄土的人,金钱的价值不再那么重要,她追求的仅是一份内心的安宁。

    回家以后,躺在沙发上,我打开电视,懒散地切换着各个频道。我个人比较喜欢老旧电影,越老越好,那些黑白的,动作老套僵硬的,面部表情夸张的,甚至是无声电影,都会令我特别兴奋,毕竟它们能牵引出我儿时的记忆。

    曾几何时,我满怀正义、一腔热血,幻想着自己头戴斗笠,身披战袍,腰系宝剑,驰骋于江湖之中,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固执的理想却被时间和现实洗刷、□□得一干二净,而今,我也只能通过对旧电影的缅怀,才能找回当初那个最真实、最纯净的自己。

    锁定了一个频道,播放的是红色抗战剧《闪闪的红星》,这部电影曾感动激励过无数八零后,只不过被时间吞噬得太久,其中的某些细节已被淡忘,不过那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却永远镌刻在心中,小时候特讨厌这句话,因为它代表着邪恶的回归以及正义的消失。潘冬子是我儿时的偶像,我曾立志要成为他那般智勇双全的英雄少年,可如今,面对镜子,我却只能看到那个衰老颓废的油腻大叔。

    或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注视着电视,眼皮愈加沉重,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胡汉三的轮廓再度出现,他依旧满脸横肉,咬牙切齿。

    当被冷风吹醒时已是晚上十点多,我洗了个澡,钻进被窝,准备结束这漫长而愉悦的周末。可刚一闭上眼,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我伸手摸过手机,没看屏幕,直接接听了电话。

    “喂,谁呀?”

    不知道电话那头究竟是谁,却只听得微弱的风声,感觉情况不对,我立马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果然又是邱小晓。

    “怎么了小晓?这么晚还没睡觉。”

    可电话那头却极度安静,我甚至以为是信号不佳的缘故。

    “喂,喂,能听到吗?”

    好一会儿,那头才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能出来走走吗?”

    “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想走走。”

    “你一个人?”

    “嗯。”

    “那你现在在哪儿?”

    “学校门口。”

    “好吧,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说完我立马挂断了电话。

    没想太多,我赶紧穿好衣服奔出门外,找了辆出租车,朝小晓的学校开去,电话中她言语怪异,明显是发生了些什么。可这么晚了,她一个女生在外面,而且那学校又处于三环之外,人烟稀少,要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我越想越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学校门口,那长长的铁栅栏前围了一大群人,我急忙下车,四处搜寻邱小晓的身影,可东张西望了好久,却始终没见到她的踪影。慌乱之际,那拥挤的人群之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声,我赶紧凑上前去,这才发现,那被人群包围着的正是邱小晓,只见她双手捂着脸,头发蓬乱,肩膀起伏抖动。

    而在她面前站立的,则是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妇女,虽已过芳嫩的年龄,却不失半分姿色,浓妆艳抹,衣着时尚。不过她的行为却与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见她左手抓扯着小晓的领口,右手在她面前比来划去,一个劲儿地破口大骂,满嘴粗俗的脏话,难听之极,简直不堪入耳。

    而小晓却如同一只被捏在手中的蚂蚁,毫无缚鸡之力,任凭被甩得左右晃荡。那周围站着的,尽是些无知的旁观者,他们并不做声,只是静静地围成一圈,双手交叉,尽情品味这场精彩的戏剧,时而起哄、时而捂嘴偷笑,恨不得拍手叫好、连声喝彩。

    我尽力用双手拨开人群,横冲直撞而入,一把抓住小晓,将她从那凶恶的女人手中拽了回来,藏到了身后。

    “嘛呢?嘛呢?”我冲那少妇嚷道。

    这少妇显得有些惊讶,盯着我楞了半响。

    片刻之后,她再次切换到泼妇的形态,阴阳怪气地朝围观者高呼道:“哎哟,我就说她是狐狸精吧,大家还不信,你们看,你们看,这骚狐狸还不只骚了一个男人。”

    “你瞎说些什么,她是我朋友!”我辩解道。

    “朋友?我呸!是床上朋友吧?要不然也不会为她出头,哟,这小骚狐狸的骚劲儿还不小嘛。”那少妇咧着嘴打量我道。

    “我警告你,别再乱讲,否则——”听到如此难听的话,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否则什么,否则什么,难道你还敢打我不成?这青天白日,法治社会,你还敢跟我一个弱女人动粗?”这少妇向我挑衅道。

    我深吸一口气,自知无法与女人大动干戈,于是强稳住情绪轻声说道:“大姐,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委屈,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愤慨的事,我能理解你,可她也是事件的受害者,并不知道你丈夫已经有了家室,自始至终都处在被欺骗的境地,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你丈夫!”

    可这泼妇却丝毫不领情,扯开喉咙大骂道:“别tm来煽情这一套,老娘不吃!那死男人的确够贱,可要不是有这狐狸精的勾引,他会被迷住?”

    她一边骂,一边继续伸出爪子朝小晓抓来,小晓则躲在我身后,紧紧拽住我的衣角,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悍妇给掳了去,其实并非她矫揉造作,而是因为当前社会对第三者的态度,人们总是会无条件地孤立第三者,不管你是否知晓对方有无家室,不管你是否处于弱势一方,也不管你是否属于受害者,总之,只要破坏到别人的家庭,那都得被划入小三的行列,属伤风败俗的行为,自然也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和支持。

    “别再动手了,我警告你!”忍无可忍,我朝那少妇大声嚷叫道。

    可她似乎并不把我放在眼里,一边抓扯还一边大骂道:“老娘偏要动手,不光动手,老娘还要剥了她的皮,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狐狸精变的。”

    这悍妇倒也敏捷,趁我一个不注意,突然闪到我旁边,一手抓住了小晓,见她双腿跨开马步,用力撕扯着小晓的衣服,这阵势,就如同一匹肌饿的老狼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羊,一副不入狼口誓不罢休的模样,小晓则躲在我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只听得噗嗤一声,小晓胸口的衣服被扯下一大块,眼看着半裸的胸脯即将曝光,我愤怒地命令那悍妇松手,但她却丝毫没将我放在眼里,锁定了小晓这个目标,肆无忌惮地疯狂撕扯着。

    “啪!”

    无奈之下,一股冲动袭遍全身,我用力甩出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这恶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