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11章 抱抱我

    黎梨是被一阵呼喊声吵醒的。他坐起来耷拉着脑袋,眼睛还睁不开,脑子还属于神游状态,随时都能躺下继续做梦,但有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梨啊,起床了起床了!”连清在门外喊了几声没听到动静之后,加上了肢体动作,边拍门边大喊。

    这下黎梨清醒过来了,扯下床边的外套披上,愤愤地去开了门,“我说连公子,这还挺早的,你在这嚷嚷会打扰到其他人。”

    连清完全不在乎,“现在也不早了,你快收拾一下自己,吃完早餐之后,我们去青楼!”

    这话说得可不小声,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两人。

    黎梨真的想把连清的嘴堵上,把逛青楼挂在嘴边,还说得那么激动,他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眼前的人?!

    连清还在说着:“我们一会去找忘忧楼的花魁……”

    黎梨关上门,把连清没有说完的话关在门外,“忘忧楼的花魁是尧玉啊。”

    黎梨没有理会,洗漱之后换了身浅蓝色的衣裳,简单地把头发束起来后往门口走去,嘴里念出一个名字:“尧玉。”

    那个笑声爽朗的姑娘啊。

    连清看着走出来的黎梨笑道:“你刚刚散着头发的样子可真好看,和李将军的气质完全不同,眉清目秀的像个姑娘。”

    黎梨:“……”

    本来没有把北疆列在要去的地方的,这连清天天念叨着,让他也着实好奇,想看看这眼睛和他长得很像的传奇般的人物。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眉清目秀的像个姑娘?”

    这是夸人的话吗?

    梨花成精能不好看吗、能不眉清目秀吗?但他不喜欢!

    “走吧。”他忽视了连清打量的目光,径直往楼下走去。

    “师尊,我长得偏女相?”下楼的时候他问黎长歌。

    虽然他在面对连清时表现出:“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的样子,但其实刚刚连清的笑容成功的让黎梨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

    黎长歌想了想黎梨的样子道:“不觉得。”

    的确,黎梨长得是清秀了些,不过脸部轮廓分明,虽说五官比较柔和,但眉宇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英气,看上去就是一个干净的青年。

    黎梨想想觉得也是,也就连清这没眼色的贵公子这样觉得,于是走得更快了些。

    “你们听说了吗?”

    “是忘忧楼花魁上吊自杀的事吗?”

    “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慕名而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

    啪——

    黎梨和连清同时放下碗筷朝说话的人走去,“你们刚刚说什么?谁自杀了?”

    聊得正起劲的几人看向走过来的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说:“忘忧楼的花魁尧玉啊,昨儿夜里的事了。”

    黎梨和连清的反应是一样的,“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都传遍了,找仵作去验过尸,说的确是上吊自尽的。”

    黎梨转身往客栈外走去,连清紧紧跟着,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离忘忧楼越近就越紧张。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们还是不相信那个昨天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姑娘会自杀。

    尧玉,为什么啊?

    忘忧楼外挤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今日忘忧楼不接客,楼内已经乱成一团。尧玉是什么样的人,楼内的姑娘都再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自杀的,她们都怀疑尧玉死因,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提出质疑。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黎梨和连清被拦在了门外,两人低声商量着怎么进去。

    这时,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走出了忘忧楼。

    浓妆艳抹的老鸨跟出着出了门,手里拿着手帕假惺惺地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玉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们这地儿失身也没什么,大家不也都活得好好的,你要是实在不想,妈妈也不会逼着你,我们拒绝王老爷就是,你还可以继续弹琴卖艺,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尧玉是因为被逼着卖身才自尽的?

    楼里的姑娘得知尧玉的死因后都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心里开始暗暗嘲讽,她们早就看尧玉不爽了。在她们看来,进了这忘忧楼还想立贞节牌坊?一副高洁的样子做给谁看,最后的下场也没有比谁好。

    这乱世之中,一个柔弱女子能活着已是不易,至于境界,没有人会去在乎什么境界。

    都是处同样的高度,都是在同一片淤泥里挣扎,你凭什么比我高贵!

    看着从眼前抬过的棺材,黎梨握紧了拳头,尧玉的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对……这棺材有蹊跷!

    他扯了扯旁边连清的袖子,示意他仔细观察眼前抬棺材的人。

    一副简陋的棺材加上尧玉一个清瘦的姑娘能有多重?但抬棺材的四个壮汉明显感到了吃力,抬起脚步都有些沉重,他可不认为这老鸨会给尧玉放陪葬品。

    连清也看出来了,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低声说:“我们跟上去。”

    尧玉琴技了得,在这尚宁城内有许多忠实的听众,都是些舞文弄墨的富家子弟,他们得知此噩耗后都自发的来为她送行,黎梨和连清混在了这群人里。

    此刻,街角的两个人把黎梨和连清的举动收在眼里,送葬的人群走远后,两人暗暗离去。

    一处宅院内,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看着跪着的两人道:“你们是说那天去忘忧楼查看的人混在了那花魁的送行队伍里?”

    “是的,我们二人亲眼所见,而且他还有一个同行的人,查不到两人的底细,应该不是尚宁人。”说话的正是方才在街角暗中窥视的人。

    主位上的人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面色不改却说着狠厉的话:“不是尚宁的人?那这尚宁的事就更不是他们能管的,既然他们那么喜欢那花魁,不如就送他们过去陪她吧。”

    跪着的两人面面相觑,明白了主子话里的意思,抱拳点头道:“是!”

    堂上之人摆手示意两人退下,转动着拇指上套着的碧玉扳指,若有所思。

    郊外,几个壮汉把棺材下葬后就离去了,只剩那群送行的人在新砌的坟墓前一阵惋惜,没多久也都各自离去。

    红颜知己?不过都是各自的过客,来年旧冢长新草,可还有人会记得那个指尖琴声悠扬的姑娘?

    待人都散尽之后,黎梨和连清走到坟前,却闻得一阵微弱的抽泣呜咽声。

    还有人没走?

    坟后坐着一个布衣青年,手指抚摸着坟上的新土,满眼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