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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暮晨


    “你先休息,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话音未落,秦暮晨就匆匆忙忙地跑出门。

    看秦暮晨匆忙样子,黎梨担心他遇到了什么事,也就顾不得药苦了,拧着眉头把药喝完也跟着跑出去。

    苍澜,云涧。

    “长歌。”

    长悦走进黎长歌的院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黎长歌目光空洞,坐在石桌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桌子上空了的酒壶放得杂乱无章,石桌下还有一些摔碎了的酒壶碎片。

    “你怎么来了,神界不好?”黎长歌没有抬头。

    “神界虽好,但我还是怀念在苍澜的日子。”长悦没有说,他其实是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

    “那你当初还那么执着于飞升。”黎长歌看向长悦。

    长悦,掌门的首席大弟子,黎长歌的师兄。他在没有飞升之前倒是不常来云涧,如今去了神界之后却来得频繁。

    “我现在也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执着了,其实现在觉得留在苍澜也挺好。”

    “飞升神界的人果然不一样,可以随意出入苍澜,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神界看看?”

    “你若是想,怕是可以在我之前飞升,这里真的就那么值得你留恋吗,你当初……”

    黎长歌打断长悦的话,“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都过去了?没有过去,你还没有让它过去……长歌,放下吧。”长悦一把夺过黎长歌手中的酒壶,语重心长。

    “若真的放下了,那我这漫长的余生便再无意义。”黎长歌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看向长悦的眼神尽是悲伤。

    “放不下也得放下!你要是继续用现在这个样子去面对小梨,你以为你还能瞒多久?到那个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长悦虽然不忍看到黎长歌听到这些时痛苦的样子,但是为了长歌也为了小梨,不能让长歌继续这样失魂落魄下去了。

    “长歌,如果你还没有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就不要再和黎梨有什么联系,长此以往,他不会感觉不到,要是让他知道那三年发生的事,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你会害死他的!这难道是你希望看到的吗?那是你不能接受也承受不了的结果!”

    长悦几乎是吼着把话说完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何以把话说得那么残忍。

    “你会害死他的!”这句话在黎长歌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响,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把他牢牢地禁锢着,不管他愿不愿意去面对,他都已经是无处可逃。

    他必须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黎梨感觉他并无变化,让他相信那三年他只是昏迷了,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出现在黎梨的世界里,能以师徒的身份继续走下去,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世间百态,苦痛各不相同,没有选择是一种,别无选择也是。

    “我不会让他知道,那样的结果不会发生,绝不会!”黎长歌看着月光下显得愈发洁白的梨花,像是回答长悦,又像是自言自语。

    黎梨跟了秦暮晨一路,终于在一座戏院前停了下来。这座戏院看上去好像荒废了很久的样子,他跟着秦暮晨走进戏院,院子里有座戏台,很旧却很干净,像是常常有人打扫,“这戏院应该荒废了有几年了吧,这戏台怎么还那么干净?”

    “是我打扫的。”秦暮晨转身继续道:“我每月十五都会来这里看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不过今天看不了了,那么晚了,他应该离开了。”

    “她?”黎梨看着眼前的戏台,想起了秦暮晨家里那幅花旦的画,“是你家里那幅画上的人吗?”

    “嗯。”

    “她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我很抱歉……”黎梨有些愧疚,毕竟秦暮晨是因为要照顾他才失约的。

    秦暮晨的确很难受,不过并没有怪黎梨,只是难受下次见面又得一个月以后了,“没事,可等到下月十五再向他说明缘由,他会谅解的。”

    “她现在在哪啊,明天你带我去找她,这事因我而起,我去向她解释。”话刚出口,黎梨就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了,看秦暮晨落寞的神色,这背后定有难处。

    秦暮晨把黎梨带到戏台下的观众席处坐下,向他讲起了一段珍藏于内心深处的往事。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这里,十年前我十三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少爷。那日,我读书读累了偷溜出来玩,见这院子好看就走了进来,一路上没见着人,后来才知道那天戏园的班主带戏园里的人到周家唱戏去了。我走到这座戏台前,他在戏台上,穿着戏服却没有化妆,很认真的在唱着戏,看起来比我小一点,长得很好看,我当时并不喜欢戏曲,却看呆了。”

    “所以,你当时是看上人家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了?”

    “他其实是个男子,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戏子在他人看来是很低贱的身份,寻常人家是不会把孩子送到戏班子里去的,只有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养活的人家才会把孩子送来,而且只有男孩,是没有人将女儿送来的。他五岁时,被母亲卖到戏班里,想着让他学唱戏也算有了一条出路,也算仁至义尽了,而且自己还能拿到些银子。但班主却没有打算教他唱戏,只是留下来打杂。他很喜欢唱戏,又聪明,只是看他人唱便能学得九分像,那天戏院里没人,他便偷偷登台唱戏……”

    黎梨静静的听着,没有再出言打断。

    秦暮晨的讲述很细致,黎梨甚至可以想象出秦暮晨没有说出来的地方,这戏院已经荒废多年,戏外的故事却在他眼前徐徐上演。

    秦暮晨被那少年吸引住,一直看到一曲戏落幕。少年走下来看着秦暮晨却不说话,他的眼神很冷,那是不该出现在十岁大孩子眼睛里的眼神。

    秦暮晨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你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见少年没反应,怕少年不信,他有些激动,连忙又说,“真的,我从来不说慌。”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却不似之前那样冷。秦暮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离开,就站在那冲他傻笑。

    “好啊,小贱种,你居然敢趁我们不在偷穿戏服,就你还想学唱戏,你也配!”一个应该二十来岁肥头大耳的人大骂着朝那少年走来,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一把将少年推倒,撕扯着他身上的戏服,秦暮晨冲上去阻拦却被推开。

    “还愣着干嘛,都过来好好教训一下这贱胚子。”那胖子冲他身后的那群人喊到,他是班主的儿子王标,好吃懒做,整天无所事事,一直以来没少欺负那少年。

    于是一群人冲上来对少年拳打脚踢,秦暮晨冲上去扑在少年身上,把他护在怀里,那些拳脚全落在他的身上,他冲怀里的人傻笑道:“没事,我不疼,呃……”

    少年那刚刚受尽辱骂的没有变过的冰冷神色,在此刻却变了,那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即又变成愤怒,他盯着对他们拳打脚踢的那群□□头紧握。

    “小杂种,你那是什么眼神,给你点教训你还敢不服?”王标又朝他死劲踹了一脚,“长得这妖媚样,这么小就学会勾搭男人了,我看你就应该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少年没有再理会王标嘴里的污言碎语,他想推开护在他身上的人,奈何力气太小做不到。

    秦暮晨晕了过去,失去了支撑后,整个人趴在少年身上,少年眼睛里泪水夺眶而出,他曾在这里受尽屈辱却从未流过一滴眼泪,而此刻的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流着。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