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冬，袁谭复叛。曹操定在节后发兵。

    冬节没有因战事而少一分喜气。袁尚败走幽州，袁谭不成气候。

    邺城的楼台比许都更华美，冀州府比宫城都更恢弘。刘渊走在汉玉雕砌的步道上，抬头看着郭嘉：“我又没有身份，你带我来赴宴，旁人问起如何解释？”

    郭嘉摇头：“无人会问，也不必解释。你对我有诸多好奇，所以带你来我走过的地方。我曾经在邺城，在这里见过袁绍。”

    刘渊耸耸肩：“兴平二年，我知道。当时你为何不选袁尚？”

    “因为他太年轻，未逢其时，也未必需要我。冀州粮草丰广，道通八达，天下之要莫非如此。”

    刘渊抬眸看他：“你要冀州，所以让曹公来做冀州的主人。你在邺城，离天下更近？”

    郭嘉看了她一眼，谑笑道：“这话会让我掉脑袋的。”

    刘渊咯咯笑着：“你怕吗？天下没有郭奉孝不敢做的事，只有不必做的事。”

    郭嘉失笑：“为两句话掉脑袋，确实不必。”

    “平乐！”远远地有人喊道，刘渊抬眸看去，咧开嘴笑了。夏侯尚从庭前跑来，与郭嘉打了个照面，对刘渊道：“你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十八岁的夏侯尚已是军中都尉，笑容依然爽朗，没有一丝忧愁。他对刘渊说了许多，问她如何从毛城走失，经了什么波折。他们都以为她不在人世了，子桓为此革了职。如今平乐归来，子桓应该很高兴。

    刘渊随他走着，心不在焉。冀州的深冬比许都更冷，屋檐上挂满冰霜，两只鸟雀啾啁着嬉闹追逐，落在一方青石台阶上。

    曹丕从步廊经过，停下脚步。他知道刘渊在邺城，但没见过她。冀州天寒，她的鼻尖冻得通红，肩头落了雪。像是旧年在虎贲营前，她也这样站着。

    “冷么？”他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却只问出这一句。

    刘渊摇摇头，灿然一笑：“听说你娶妻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