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林怀安心中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陶蕾的话像是把她带回到现场，尤其是当场被人抓住的感觉，连同自己这种局外人都心惊肉跳，仿佛自己在现场亲眼目睹。

    “那后来呢？”她忍不住问出声来，陶蕾双唇颤抖，身上的黑气也一下子散发开来，林怀安连忙朝后退两步。

    “我被发现了，再然后就是视频里的模样，”女孩自嘲一笑，像是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吧。”

    被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林怀安面色倏然红了，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就是你见到的那样，那个畜生背后有人，无论我搜集什么证据，陈书礼都有办法揽下，连我的家人都遭到威胁，身边的朋友多少都会被波及到。”到后面陶蕾的声音趋于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那没有办法让陈书礼下台吗？”话音刚落，林怀安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些犯蠢，噤声不语。

    陶蕾勉强扯起嘴角，倒是没有嘲笑她，只是将头埋在胳膊里。

    头顶是散发昏黄光芒的灯泡，将这个小小的房间照得透亮，墙角还有半残的蜘蛛网，水泥糊在墙上并不美观。

    两人安安静静陪在对方身旁，谁都识趣地没有开口说话。

    林怀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地下室仍旧是睡前的模样，只能从门缝里面的白光判断出已经到了早上。

    陶蕾一夜都维持那样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林怀安伸个懒腰，“陶蕾，你要不要站起来走走？”

    女孩毫无反应，她干脆走到门口，晃了晃上面的门闩，确定不能从里面打开，又失落走开。

    还没走两步，耳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给他们送饭的人进来，将和昨天一样的饭菜端到地上后，悄无声息退出去。

    林怀安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更是两眼放光，直接扑上去，三两口就将白粥落入腹中，咀嚼完还不忘想着陶蕾，“你不吃吗？”

    陶蕾慢吞吞起身，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来，坐在林怀安旁边，顺手拿起另一副碗筷，小口小口地将饭菜往嘴里送。

    “嘿嘿，香吧。”林怀安憨憨一笑。

    “喜欢吃就不要出去了。”之前无论她说什么，陶蕾都毫无反应，这句话倒是回应。被这么怼，林怀安表情尴尬，心里却松一口气。

    “可是我们现在也出不去啊，总得想个办法吧。”她一个劲儿地将话题往上面引，陶蕾放下碗，直勾勾盯着林怀安。

    “你觉得出得去吗？”陶蕾双目没有聚焦，像是一个并不精致的洋娃娃，反问完这句话又退到角落。

    自相矛盾的话语似乎是在提醒林怀安，她的话有些太多了。

    林怀安知道陶蕾对待她的情绪复杂，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隔远一些坐下，思考最近的事情。

    为什么陈书礼非要将自己和陶蕾关进一个房间呢？这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更让林怀安担心的是，自己被卷入这样的阴谋中，恐怕下半辈子都会坎坷，说不定小命过几天就没了。

    但她向来没什么追求，怂归怂，然而刀子没落到身上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疼，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林怀安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别的不说，该准备的陈书礼是一点都没亏欠他们，她也摸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要搞什么。

    再次出来不知道是几天以后，她的时间被模糊，只能根据门缝的光亮来判断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林怀安点着头打瞌睡，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她还没反应过来，衣领便被人揪起来直往外面拖。

    “陈先生有事要和你商量，跟我们走。”男人说的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托辞，林怀安条件反射地往陶蕾的方向看去，女孩还是没什么反应，静悄悄地如同死去一般。

    乍一见到光，林怀安眯起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一楼的房间比二楼简陋许多，林怀安东张西望，大概能猜出来这里曾经是个类似厂房的地方。

    她被带到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是废旧的缝纫机，线筒和画饼散落一地，空旷的房间中央坐着一个男人，旁边背手站着几个身穿黑衣的大汉。

    见人来了，陈书礼将压在另一条腿的脚放下来，双手交叠置于下巴下，目光懒散地打量林怀安。

    看这架势，今天不一定能够出得了这扇门。

    林怀安瑟瑟发抖，终于有了大难临头的危机感，不等男人对她的膝盖施力，自己就先不争气地跪下来，“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哇！”

    说着还要给陈书礼磕几个响头，被他用皮鞋垫住。

    这样的动作简直是自取其辱，林怀安羞愤低头，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为了活下去，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不用，我抽空过来一趟，只是想问问你，”陈书礼挑起林怀安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开口，“陶蕾这些天都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