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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欲加之罪

    翌日,福生架着马车带他们去了一所宅院,那宅子门庭宽敞,院中回廊七拐八绕,池塘假山俱有,与他们家的布局迥然不同,萧鸿还真的说到做到带她看新房子来了。

    虽然你家大将军府很有钱,但也不都是靠陛下赏赐得来的吧,若是搜刮民脂而得的房子,谁能住得安心?桓清漫不经心跟着他绕了一圈,就出来了。

    “你不满意?那我再找找,不过这套宅子我已经求父亲让给我们了,哪天你又喜欢了还可以再来。”萧鸿话语随意,仿佛只是在说一双筷子一把梳子,令桓清惊掉大牙,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原来昨日回家就是去做这件事了?败家子啊败家子,能不能干点正事!

    “伯雁,我说最后一遍,我们不搬家,就住现在那里!”桓清气冲冲地朝街头走去。

    方才进门时,她便看到有一位年老的阿婆在墙角看着他们,现在出来了她还在原地不动,而且面容悲切,似有愁事。她朝那阿婆走过去时,她反而扭头走掉了。

    但桓清毕竟是会些武艺的年轻人,不一会儿就赶上了她。老人家还以为是找茬的,惊得心悸腿软。

    “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跟我说说,您看,我是陛下亲封的六品官员,若是能帮得上忙我尽量帮您。”桓清晃了晃腰牌,自从有了这腰牌管闲事的心越重了。

    这时,萧鸿也跟了过来。

    “你真的能管?不对,什么时候有女人当官了?你别是又想骗我什么东西,老婆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阿婆拄着拐杖,双手爬满了皱纹。

    “我没骗您,是陛下与我有些旧交抬举我罢了,而且,您与我说说又有何妨呢?”

    阿婆信了半分登时跪了下去,左手抹着泪水,因为脸上的皱纹泪水没法顺直留下,浸在沟壑里,惹人鼻子泛酸。

    “姑娘,我夫家去世得早,儿子儿媳也意外丧生,那栋宅子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如今却被大将军抢了去,非说是请了阴阳先生测算地位,极旺他们家,如今我无处可去又得罪不起他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

    桓清侧目望向萧鸿,你说该怎么办?

    萧鸿脸色霎时红透,垂头道:“婆婆你……你回家吧,这事我会跟父……跟大将军解释的,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

    那婆婆不敢相信,哆哆嗦嗦迈不动步子,生怕进去后被人打将出来,桓清只好一路将人搀扶进那所宅子,安顿好一切,又让萧鸿打发了萧家的看护。

    二人坐在马车里,许久无言。

    桓清看着沉静这么久的萧鸿,忍不住道:“伯雁,我想进宫一趟将前几日的调查回禀一下,你不是陛下的屯骑校尉吗,偶尔也该去营里巡查走动吧,不怕没人认得你?”

    “嗯,那我先送你进宫……今日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我不知道那宅子的来历,不是故意的。”

    桓清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子摇了摇头,望向窗外,大将军一意孤行,我生不生气又能如何,只希望日后不要连累你我。

    容天极一定以为她不会将他当夜的那番话传达给陛下,所以才胆敢那么说,但桓清根本没相信他的话,入宫后便将近日从容天极、秦攸和信王府了解的内容事无巨细一一回报了。但这其中全都是口头说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陛下屏退常侍楚阳和李焜,边翻看奏折边听桓清讲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脸上是没什么表情。

    “陛下,不知道您能否从廷尉府调出当年的卷宗和物证给我查看下?您让我偷偷查,我也只能查到这些,王府里秦氏的房间都换新了,也没什么旧人了,王妃对此事又很防备,臣真是无从查起啊。”桓期喋喋不休,直倒苦水。

    元焕抬眸淡淡望着她:“怎么,容天极那么说你就没有怀疑朕?”

    “陛下若真的是幕后之人就不会多事让我调查了,何况如今又无人重提当年之事,陛下有什么理由引火烧身呢?”

    “呵呵,好,真是朕的好爱卿,那你觉得除了朕,谁才是最有可能的呢?”他突然合起了手中的奏折,走到桓清面前,将奏折递给了她,“等等,你先看看这个。”

    皇帝就是皇帝,一站起来果然是气度不凡,黑底金花纹腰带和下坠的青白玉佩将绀色长袍点缀得贵气十足,只是……

    陛下居然给她看朝臣的奏折?这个宠信过头了吧!不过她还真好奇里面的内容,所以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

    “自古盛世仰赖明君能臣,及至有昏君,更有一连两三代者,则必有大厦倾颓之势。国虽有律法,家虽有常规,然君臣之无上权力者,犹父兄之位尊年长者,若公然为首损毁律法却无可制之,上行而下效,必将风俗败坏,何有不乱?

    若欲为万世之朝,一则必以明德之嗣为储,聪智正直之臣为辅,此虽平生所愿而未可常得,二则使上下皆受其缚,君与三公者只以定策为要,总览朝计,修其自身方得以为臣民之效,则可百世无忧也。

    今大将军骄奢yín逸,行为无度,排除异己,扰乱超纲,而无刑罚加身,臣万以为此乃祸国乱世之举,不可不察,及至民生怨念,朝无正气,则国必危矣……”

    这是中书令刘宪之的谏言上书,文绉绉的一长篇主要就是为了弹劾大将军。

    “刘公果然是忠臣啊,朝中有他这样直言进谏的大臣是陛下之福。陛下,您先前对付岳梁王和顾成也是为了砍去大将军的膀臂吧?”

    “先帝在世时,信王就常与大将军政见不合,你觉得信王被毒害一事有没有可能与他有关?”

    “您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个容天极心术不正,说话疯疯癫癫的,多半是恼恨自己医术不佳没有治好信王的眼疾,才假意诬陷陛下。现在想想,若是信王不能继承皇位最得意的人是谁?与其说是陛下,还不如说是先帝临终托政的大将军。陛下较信王更加宽厚仁和,也许正是大将军意欲摄政揽权的绝佳傀儡。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也不好凭空构陷吧?”桓清出言无惧,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大将军儿媳这件事。

    见他凝眸不语只是看着她,不由心惊,脱口道:“陛下不会真的想拿这件事去扳倒大将……”

    “嘘!这件事只能作为佐料,朕还有其他安排。朕知道你与伯雁情投意合,你不会因此维护包庇他吧?”

    桓清信誓旦旦,目光如炬,就差发誓了:“不会!陛下,臣虽不才但也知大义重于小情,何况对于大将军的所作所为,臣亦不敢苟同!”

    皇帝点了点头,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赏赐了一些金银首饰,又吩咐小太监送她出宫,却不再提继续调查的事。

    “陛下,臣可不敢无功受赏。”

    “怎么是无功呢?你不是替朕拔出了容天极这根刺吗,否则朕还不知道他如此居心不良,若是以后被他反咬一口也是麻烦不是吗?朕已传令各州郡一旦缉拿,就地处决!”

    这上司也太好了,不仅不怪她办事不利,还给她找借口,能不叫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