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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堪回首


    我找人验了他那批货,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成分,都是一些寻常的食材和温和的补药,而且死者李源是死于胸痹,并无中毒的征兆,但他母亲却非一口咬定是因为吃了这东西致死,整日去衙门前头呼告。”

    原来这陈璧是有正事来访,还给她打岔了。

    徐秀坐正了身子,收敛了慵懒闲适的心情,微微皱着眉:“其他饮食呢?”

    “其他的饮食都和往常一样,我命人查验过了,也看了他那日所服治疗胸痹的汤药的药渣,只是些附子甘草之类的,而且死者与那卖茶叶的容连并无无过节反而交情还可以,故而暂时尚无头绪。我记得你说曾在槿城接触过一个死于胸痹的案件,想来讨教一二。”

    “你原本猜测他也是死于离经草,但是并没有在他的饮食里找到这东西,所以怀疑是李母故意讹诈?”徐秀挑眉望着一脸好奇的桓清,继而解释道,“离经草并非是什么毒草,只有本身患有胸痹之症的人服用才会致死……我曾在本郡任职功曹。”

    功曹是一郡太守的主要佐吏,常辅佐郡守或者郡丞处理郡下政务,不过他为什么年纪轻轻的撇弃仕途隐居在此?桓清想问,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好忍下心中疑惑。

    陈璧摇头道:“李家比容连更有钱,要说讹诈似乎也犯不上,也许是李母无法接受丧子之痛心有不甘……”

    徐秀陷入沉思,手指在茶杯的杯沿来回摩挲,不觉茶凉。

    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桓清耐不住无聊,又蠢蠢欲动,她咳嗽一声提醒道:“我认为闷头苦思并不是什么好办法,我们应该多走访多听多看,才能有突破口。二位意下如何?”

    他是有打算跑一趟,却并没有打算让她跟过去。但万乔和万兴去了城中,木屋无人,他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

    去到县署查看卷宗后,徐秀又得到了另一个有用的消息,贩卖茶叶点心的容连乃是郡丞冯泰的表亲,曾因与人发生口角杀了人远避他乡,后花了重金消了案子,这才来前溪做生意。

    他与冯泰曾有些交情,也敬重他的人品,听说退职后在携家眷回乡的路上被强匪劫了家财,人也被杀了,他为此惋惜了许久,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亲戚。

    徐秀查看证物后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突然笑了起来,盯着桓清说道:“你不是想玩吗?眼下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做,帮我去李家走一趟如何?”

    她瞪大了双眼瞧着他,心中腹诽,人命关天,她可不敢怠慢,怎么能用“玩”字来调侃!

    陈璧本不愿桓清前去,但她一旦动了心思便难收回,装扮好回来时,徐秀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那个灵秀冰清的姑娘竟也会有如此妩媚倾城的样子,粉纱之下身姿窈窕若垂柳轻摇,远黛樱唇如画中仙子,魅眼如勾,巧笑嫣然。不过只一瞬,便又恢复了往日慵慵懒懒的状态。

    陈璧的桌案上放了两杯浓茶,似乎正等着桓清回来,还冒着一丝热气。

    “你尝尝,有什么不同。”徐秀指着那两杯茶说道。

    她微微抿了抿,又小饮了一口,最后一下倒入腹中,灌了杯清水,又以同样的方式喝了另一杯,不明所以道:“没啥区别……也许,右边的口感稍差一点?”

    他抬起头笑道:“左边的是七叶参茶,也就是李源常喝的那种,另一杯是离经草。”

    桓清摸着嘴唇好想把刚喝的茶吐掉,杏眼微瞪:“你给我喝毒茶?”

    “我说了没毒,你又没有胸痹之症怕什么?”徐秀眨了眨眼。

    “容连所卖的茶叶中,正有这七叶参。”陈璧解释道。

    人若见识广博,头脑也会更加清明,看来陈璧果然是找对人了,徐秀当真了解这毒草。所以,并不是糕点里有毒,而是李源喝的參茶根本就是被当成七叶参卖的离经草?

    “李家母亲的直觉还真没错,不过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糕点呢?”

    “因为茶是一直有饮,而糕点是那日才吃的,但出问题的只有这一批茶叶,两种茶从成色外观来看是有点区别,但味道却颇为相似,若他平日的饮茶都是别人经手,没能觉察出不对也没什么稀奇。”陈璧一脸坦然,丝毫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只听死者家人的一面之词,漏掉了查验茶叶,才延误案情。

    徐秀似猜出桓清所想,下面踢了她一脚:“茶叶的问题令辞兄并非没有查验,只不过县里的仵作并不清楚这两者的区别,更不知会诱发犯病。当然也有可能是收了好处,这就需要令辞兄去查了。”

    而且,容连这批茶叶不光卖给了李源,同批购买的人也很少发现异常,因口味相似只当是品相问题没有多想,所幸那些人中没有患病的,就不知容连是否是故意的了。

    桓清点了点头,转着眼珠四处闲看以缓解尴尬,目光被堂内匾额上的“矜听万籁”四个字所吸引,看字体似乎是出自陈璧之手,笔迹重沉规整,应该是审慎纳言之意。

    ——

    她来到李府门前,心里七上八下,整了整仪容,等了好一会儿才叩响了李家的门扉。

    那李氏三十来岁,未施脂粉,头上仅插着一支翡翠珠钗,身穿白布麻衣,既是风姿绰约又是我见犹怜。

    她见桓清浓妆艳抹步态轻浮,虽无好感却也没拦着,倒是老夫人听她说是来吊唁的,差点上手拎起扫帚将她扫地出门,没见过打扮成这样吊唁的!

    “总归是客,连杯茶水都不肯给吗?”她看向李夫人。

    身边的丫头正要倒茶,却被夫人抢了先,李氏也知道来者不善,却仍能平静地问她和她丈夫是何关系。

    桓清细细呷了一口,似乎是七叶参茶?哪有用参茶款待客人的,而且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她压下心中的不解,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气愤道:“没关系!但和容连有关系,你自己下毒害自己丈夫,为什么要拖累我家容连,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来见你的事?”

    老夫人一听,险些气得昏厥过去:“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你和那个姓容的果然有奸,你……你个不要脸的,还我儿子的命!”

    说着便上前揪着她儿媳妇的衣襟理论,两个人扭扯在一起难解难分。桓清有些惭愧懊悔忙去劝架,拉扯间却发现了李氏锁骨和手腕上的伤痕,不由皱起了眉。

    她好不容易安抚住老人家,和丫鬟一起将人送入后堂,出来后便顺势道:“夫人身上的伤是李源打的?你恨他,所以就联合容连害死了他?”

    李氏冷笑连连,不答反问:“既非风尘中人,何必做此相,是官府派你来的?”

    桓清惊愣住了:“……你怎么猜到的?”

    “果然是啊!”

    桓清在翎都桐城时曾女扮男装混入过一次青楼,学着先前所见,将女子的娇柔媚态演了五六成,没想到还是没能骗过她,还被她反过来一句话诈了出来……

    “怎么,陈县令往日的名声都是虚的,竟需要靠一个小姑娘来帮忙查案?”李氏的精明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想,想套话有些难度。

    她没那么笨的,一定是在竹林呆傻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