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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纨绔抢刀

    徐秀乃太学出身,曾被擢为太子舍人、郎中,祁国先帝向来看重这一年轻后辈,得知他曾研习星相谶纬,便以此事问他。徐秀夜观星象,观得明堂星灰暗,预言宫中将有险祸发生,不料当日真的有宫殿起了大火。

    然而事后,不知是谁密报陛下,宫中走水乃是郁山公主为助徐秀,私自派人将烛火推倒所致,陛下查实后大发雷霆,将徐秀免职为民。那是大德元年的事了,第二年新帝元焕登基,更年号昌平,曾派人征召徐秀回朝,他却百般推拒,无心入仕。

    徐秀此次回都除了要拜会刘宪之,还要探访太学的恩师们,而今日恰逢刘宪之过来讲学,徐秀便直接去了太学。桓清乐得充当他的小厮随行,以便去见识见识这祁国之第一学府。

    太学生集全国之精英学子,人数足有三千,多是王公贵族以下的官宦子弟,只有少数是被州郡各地推荐而来的学者,有些在附近租住,有些则住在太学宿舍,人来人往,倒是热闹。桓清不愿随他去见那些大儒,只想在太学闲逛,二人便分道而行。

    “阿清,这太学里有的是年轻公子,你不会是指望在这里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吧?”徐秀嘴角挂着邪笑,分明不似往常的正经样子。

    “子优兄比我年长,我自然是替你着急。你年岁不小却仍不娶妻,我自然知道贤兄的取向,你放心,我此番定为你好生物色。”

    徐秀登时变了脸色,气得拂袖而去。

    桓清望着他的背影,轻声笑了起来,眸如弦月,唇似桃红,嘴边露出浅浅的酒窝,明媚的阳光打在柔和的面容上,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徐秀听到轻快的笑声不由回头,内心也似跟着变得柔软了,但愿以后也能常常见她这样笑,那么给她调戏一下也无所谓了。

    守卫怕她进去惹事,让她解了佩刀才肯放行。桓清虽宝贝这赤羽刀,但也理解他们的顾虑,便只交托他们好生保管。谁知刀还没交出去,眼前突然晃过一道人影,霎时间手中的刀便不见了。

    桓清定睛一看,抢刀之人年轻力壮,肌肉结实,不似其他太学生文绉绉的打扮,而是穿着精练的黛紫裋褐,利落飒爽,倒像是个习武之人,怪不得会对她的刀感兴趣。

    那人身手极快,桓清上前去夺,被他左右闪躲、见招拆招,愣是连一片衣摆都摸不着,赤羽刀几次都在距离她手心半寸的空中划过,却次次如飞鹰剑鱼眨眼便溜走。二人的武功差距何止天壤之别,那年轻男子似乎还在有意耍她……

    几次抓空之后,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先前的守卫求助,那几个人原本还在看热闹,等她一扭头又都假装不见,根本没打算插手。

    “一个柔弱女子带刀做什么,挥得动吗?不如给我用吧,也免得让宝刀蒙尘!”那男子眉目英挺,嘴角微挑,似有些桀骜不驯,他拔出赤羽刀上下翻看,眼中不由露出赞叹之色。

    今日她虽然穿的是男装,却没有刻意装扮,明眼人是很容易分辨她的性别的,但是也不必这么大声嚷嚷吧?她本不想给徐秀惹麻烦,但麻烦偏要找上她,果然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此刻不是敌手,她也只能跺脚干着急:“就算锈了它也是我的,快还给我!”

    那人嘲笑两声,丢了两锭金子在地上,便带着赤羽刀扬长而去。

    桓清回过头,瞪着那几个袖手旁观的门卫,火冒三丈:“这是你们太学的学生吗?你们眼看着他夺人东西,竟然不动?”

    那四人互看几眼,推出一位年长的男子来应付她:“这太学生人数众多,我们也不是每个都认得!就算认得也未必得罪得起,姑娘还是自己去找吧!”

    她被气笑了,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劫行为,他们都束手坐视,还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不平之事。

    “今日你们做个见证,我将金子放在这里,这刀是他抢走的,可不是我买的!”

    桓清嘴里喘着粗气,气愤非常,她知道再求人无用,便只好自己去捉人。只可惜,原本来太学游玩的好兴致全被这贼人给败坏了。

    太学规划工整对称,路并不难找。幸而今日刘宪之过来讲学,很多人都前往听讲去了,那混世魔王想来是不会去的。不过,要在这偌大的地方找出一个人来委实有些难度,何况一来不知其姓名,二来那人也并没有什么鲜明特点。

    桓清丧气地坐在已然荒芜的草坡上,揉着发酸的脚,心中无限委屈。这次能来太学是看在徐秀难得回来的面子,下次可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来,这赤羽刀要是丢了,她以后怕是吃饭都不香了。想到此处,她又提起了精神。

    好在她运气不差,发愁之时如有神助,起身时恰在桂花丛小路上看到了那个可恨的面孔。踏破铁鞋,总算不负她的辛苦。

    她从一旁绕到那人身后,蹑脚轻步上前,待其走到小径猛地扑了上去,用胳膊勒着他的脖子,直拖到山坡后。

    “可算是找到你了,整整两个时辰啊,姑奶奶我饭都没吃!”

    那人被勒得呼吸困难,手上抱的书掉了一地,声音嘶哑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对我?”

    不仅他被吓了一跳,旁边陪他一道而行的那个太学生也像是受了惊,只顾呆呆地看着他们。

    呵!还装蒜!

    桓清本想加把力,但怕真的将他勒死,便只是用胳膊禁锢着,威胁道:“快将我的刀还给我!不然你这小命就别想要了!”

    “姑娘弄错了吧,在下一介书生,哪里有什么刀,咳咳……”

    她偏过头又看了看他的脸,虽然换了衣服和发冠,但看起来就是那贼人的样子,应该是没错的。不过以他的身手确实不该如此轻易被她制服……

    “姑娘,我知道了,你定是将我当成我那孪生弟弟了,他是习武之人倒是对刀剑有兴趣。”

    桓清冷笑:“这种谎话,我五岁都不会信,你住哪?带我去!”

    这太学里人来人往,他多半不敢藏在院内,很有可能还在他的住舍。

    她伸手一扯,解下头上用作装饰的薄蓝色发带将他的双手绑了起来,这人果然像他说的只是个柔弱无力的书生,在她的手里丝毫反抗不了。桓清不禁心虚起来,祸不及亲,万一他真有个双胞弟弟,那不就误伤好人了,她将他身上的外衫往后一扒罩着那双被捆着的双手缠了一圈,以免被人看到。

    那太学生哭笑不得,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太学的房舍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敷衍,而是和寻常富贵人家别无二致,床铺宽敞,木质厚实,家具摆设一样不少。也是,能够进得了太学的,家中多半非富即贵。

    桓清无视一路上惊奇的目光,一脚踹开房门,在房间搜寻起来,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拉着缠着他双手的发带。

    然而,结果却一无所获。

    “到底藏哪了?”桓清彻底失了耐性。

    “不如看下床底有无?”他挑了挑眉,看了眼左侧的床。

    桓清怕他开溜,从架子上扯了根不知哪个人的裤带,将他的双手绑在了桌腿上,又威胁众人不准解开,这才放心地爬下床底。众人见她毫不忌讳的样子,都瞪大了双眼震惊了一瞬,后来又都心照不宣地想通了,舞刀弄剑的粗野女子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

    这床比她在前溪的竹床大了一倍,打扫也忒不用心,外半截一尘不染,靠墙根竟能摸到半手灰。

    突然,她感觉侧腰重重挨了一下,整个人朝床底滚滑了进去,又听到“咔哒”一声,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朝外爬,是墙壁,又朝另一边摸去,还是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