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球力道恰到好处，这么大的提前量的直塞，林砚辉自从来到南狮队之后，就再也没这么传过，毕竟传了也没人能接到，但陆源偏偏就真的接到的。

    一个轻巧的停球，起脚抽射破门，瞬间完成了闪击得分。

    丁楠与卢玉东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小看这位并未踢过职业比赛的教练。

    此刻他们二人也应该意识到，连续丢的两个球都与刚才练习赛的丢球模式一模一样。

    “再来？”陆源问道。

    “来”

    几乎是异口同声，二人均是斗志昂扬，誓要挡下一球。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里，情况依旧是单方面的虐杀。随着皮球接连入网，丁楠与卢玉东已经是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训练场上已经亮起了夜灯。

    “还没想明白？”

    陆源用着略带嘲讽的口气问道二人，没等他们回应，转身就离开了训练场。

    叶一涵见到陆源就这么走了，还没带上自己，气鼓鼓的想要跟上去，可是又看了一眼场上阴郁的气氛，还是停下了脚步，给丁楠与卢玉东捎去了擦汗的干毛巾与水。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矛盾就吵一架，再不然就打一架，但最重要的是把话说明白，真想让大家明天再受今天这种鸟气吗？”

    林砚辉留下了一番话，同样是转身离去。

    场地内一片寂静，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卢玉东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的小搭档，随即又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训练场的灯光。

    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无奈。

    这么多年下来，卢玉东早就明白自己与国内顶级球员不论是天赋还是能力，都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壁。不管自己多么的努力，都没办法突破，尤其是今天接连的败仗，更让他觉得自己终究只是一只赖在次级联赛的井底之蛙。

    “今年是我的合同年，踢完这个赛季，我就回家跟媳妇儿还有儿子好好过日子了。”

    卢玉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年头上了30还能留在中甲的，基本都是为爱发电，赚不到几个钱。我20岁就进了南狮队，算起来比你现在的年纪都小。这些年球队一直在中甲徘徊，如果有哪个人在队伍里谈论升超，肯定会被前辈们笑掉大牙的。”

    “时间长了，我也融入了这里。每当听见后辈有人说起想要冲超的事情，我就像当初前辈们一样，加入到嘲笑者的行列，嘲笑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可笑的真的是他们吗？”

    严川与叶一涵，似乎也被故事吸引过来，安静的围坐在卢玉东身边，静静的听着。

    “中超是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一辈子也没踢过中超，几乎也没跟中超的球队交过手。说起来都不怕被你们笑话，这还是我除了足协杯之外，第三次跟中超球队较量的机会。有一次，我儿子跑过来问我，说：爸爸，为什么电视上的球赛我都没见到你，你真的是足球运动员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该死的中甲几乎就没有电视转播过。”

    卢玉东拧开了水喝了一口，大家都明显感受到他是在哽咽。

    “关于小史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很后悔那天伸了那一脚。现在每天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小史受伤的画面，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在害怕，怕我那一脚毁掉的，有可能是那孩子的职业生涯。”

    “那一天跟你们打完比赛，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的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充满了对未来的热情。如果是你们的话，一定可以突破那一道我突破不了的壁，去到更高的舞台发光发热。”

    不论是多硬的铁汉，终究也有柔软的一面。

    随着卢玉东结束了话题，场地上又再次的陷入了沉默，叶一涵早已是眼泪哗哗的哭成泪人。

    一直在边上不发一言的丁楠，伸出了右手，轻轻拍了拍卢玉东宽厚的肩膀。

    严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生疏的伸出左手，学着丁楠的方式，伸手搭在了老卢的肩上。

    “咱们一起去中超吧。”

    “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