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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雪8

    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钟时晴虽然不明白颜净雪为什么会来ar这个对他来说绝对算雷区的地方,但起码知道了颜净雪在这里心情不好的原因。

    说不定他真的是想做脱敏治疗呢?钟时晴的脚步一顿,她习惯性的往中央花园看去,并没有看到颜净雪的身影。可能是昨天滑雪累到了吧?她今早上爬起来还觉得全身酸痛。

    昨天被放了一天鸽子的lucy正在楼下等着钟时晴,得知她昨天去了dm之后发出羡慕的声音:“我也想去滑雪啊!”

    钟时晴唉声叹气,这种福气怎么不给你呢?

    不过lucy听说颜净雪居然会玩高台的时候十分惊讶:“完全看不出来美人居然这么野。”

    钟时晴猛点头。

    “他看上去就像橱窗里那种精致易碎的瓷器……”lucy的眼睛突然一转,“他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啊?”

    钟时晴看着lucy,“怎么说?”

    “唔,比如说洁癖、抑郁之类的。”lucy问。

    钟时晴靠在椅子上,“他好像有点厌世。”

    “难怪那么折腾。”lucy侧头对钟时晴说,“我觉得你应该多盯着你这位同事一点。”

    “嗯?”

    “一般来说呢,一个人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要么是准备开始新的生活,要么就是准备寻死的。”lucy端着咖啡杯子,“我觉得你这位同事搞不好有抑郁症,不知道轻重,总之你留下心。”

    钟时晴的心提了起来,有些食不下咽:合着他来这边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自杀的……

    钟时晴跟lucy今天继续跟ar的建筑较劲,参观了市立博物馆跟战争纪念馆,分别之前lucy说明天会带她去大教堂。

    钟时晴跟lucy道别之后一个人乘电梯上楼,电梯在她房间的楼道停下,钟时晴出门习惯性的往花园看去,看到了坐在喷泉旁边的颜净雪。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衣服,皮肤雪白,长发如瀑,仿佛聊斋故事里的艳鬼。虽然还是一样美丽,但颜净雪脸色不是很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正在钟时晴发愣的时候,颜净雪似乎发现了她的视线向她望了过来。

    “晚上好。”钟时晴跟他打招呼。

    颜净雪话都懒得说了,动了动眼皮算是回应了。

    “你不舒服吗?”钟时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没有。”颜净雪还算平静的说。

    钟时晴盯着他的眼睛,原谅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留心。

    “看着我做什么?”颜净雪问她。

    看你是不是想自杀。这种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钟时晴换了个说法,“我看你在ar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还好。”

    “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大教堂吗?”钟时晴问道。

    颜净雪的神色一变,似乎更严肃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正在他等着钟时晴说再见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颜净雪面露不解,钟时晴继续看着他:“颜净雪,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来ar是做心理脱敏的吗?”

    颜净雪弯了弯嘴角,“詹宇告诉你的?”

    “我自己去问的。”钟时晴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哦?”

    “……”

    “觉得我就快死了?”颜净雪靠近她问。

    “我觉得你很想去死。”钟时晴直视他的眼睛。

    颜净雪笑了,“你觉得?”

    “你总是一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牵挂的样子。”钟时晴抿唇,“而且上一秒不看着下一秒就会消失。”

    颜净雪歪了歪头,有点乖的问:“那要不要我教给你怎么找到消失的我?”

    钟时晴咽下一口唾沫,颜净雪跟她的距离逐渐拉近,似乎想悄声告诉她什么,但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需要。”

    颜净雪眨了眨眼。

    不是钟时晴分心,她从来没跟颜净雪距离这么近过,但她还是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镇定的对他说:“你有选择消失的自由。”颜净雪的呼吸打在她掌心上,痒痒的,“如果你消失了,去不去寻找你也是我的自由,实际上这是独属于我们各自的两件事情,所以你没有必要告诉我应该怎么去找你。”

    颜净雪视线微垂,向前挪了一步,抓着她的手腕扣在她身后的大理石台面上,他身体前倾凑到她耳朵旁边说:“你真的很奇怪。”

    钟时晴心脏怦怦跳,直觉告诉她颜净雪应该不至于对她做出什么冒昧失礼的事情,但这个距离这个动作实在很难不让人想歪。

    “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颜净雪问,“如你所说,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不喜欢我,我也看不惯你。”

    “嗯。”钟时晴回应道。

    “那为什么要来管我呢?”颜净雪似乎是真的不解。

    颜净雪很好看,人如其名,整个人干净清澈的仿佛深冬里一捧洁白无瑕的雪,他美的令人发慌,钟时晴根本不敢正眼看他,她的眼睛看着墙壁上的浮雕,但还是能嗅到颜净雪身上清新好闻的草木芬芳的气息,“就好像你看到一件很美很美的艺术品,即便知道这不是你应该妄想的,也不想让它就那么毁掉。”

    颜净雪的呼吸停了一拍。

    钟时晴没有心思去了解颜净雪的想法,她满脑子都在思考自己眼中的颜净雪是个什么样子,把他翻来覆去反反复复的想。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公司见到颜净雪时候的情景。当时她讶异于这个广告公司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位贴合rdann这个牌子的模特,颜净雪整个人的气质冷冽且纯粹,不沾染任何的世俗气息,看进他那双眼睛会发现这个人骨子里无欲无求,冷清淡泊的仿佛仙人一般。但颜净雪偏偏不能用高岭之上的雪莲花来形容,因为他的淡泊是在历经世间繁华之后褪去的色彩,带着无喜无悲的彻悟。很多人美的纯粹是因为单纯无知,而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

    在很多情况下,钟时晴并不想跟颜净雪聊人生,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就好像现在颜净雪开口问她:为什么要来管我。她明白自己其实给不出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答案。她只能极尽可能理清自己所有的情绪,把心剖开来给他看,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一丝触动。

    “颜净雪你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看最纯粹的人,甚至带着神性,你不能也不应该就这样离开。”钟时晴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背,给了他一个很浅的拥抱,“好好活着。”

    ar大教堂外部尖耸林立,教堂里有着高高的穹顶和雕满了圣灵的廊柱,四瓣花和贝壳样的地面装饰,阳光从顶部的窗子洒下,彩绘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

    “我把全身心的爱恋都献给了她,自她走进我的灵魂深处后便再不曾离去。”颜净雪站在一根廊柱旁对钟时晴说。

    钟时晴疑惑的看着他。

    “听过dante的故事吗?”颜净雪顺着她迷惘的眼睛继续讲下去,“贝阿特丽切是dante的爱人,但终其一生dante都没有诉说爱意,他看她嫁给了伯爵,看着她在24岁就英年早逝。在dante开始地狱之旅时,神使对他讲,贝阿特丽切受到神的嘱托从天界到下界中心来拯救那个一生深爱她的人,她将在天国的门前等待着他。”

    钟时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在说不可思议。

    “dante是ar诗人你应该知道吧?”颜净雪突然问。

    钟时晴点了点头,“我听说过。”

    “那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

    “你突然跟我谈天国地狱什么的,我以为你又想不开了。”钟时晴十分煞风景道。

    颜净雪嘴角抽了抽,“在这种艺术氛围浓厚的地方,你能想点别的吗?”

    “当初跟我一起在童话镇的时候,你还不是一样神游太空。”钟时晴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