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森给依泓市医院任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麻烦给查查关宁苏这个人。而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叹气，说见面再说。

    王长森推开任主任的门，发现他静静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个资料袋。

    “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查她的资料。”

    “这里是复印件，原件已经焚毁了。”任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她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是有人已经来过吗？”王长森有一种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有谁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她出事的第二天，档案就被市人民法院取走了，我复印了一份。”

    “法院？”王长森有些吃惊，“她的父母起诉了？”

    “其实她从整形医院来的时候还是有生命迹象的，我负责当天她的抢救工作，抢救之前有人塞给我20万，务必保证抢救不过来。”任主任没有看王长森，自顾自说着，“我拒绝了，可是那台手术中，她还是死了。事后我调查过，我才知道，我没有拿钱，自有别人拿。手术中，我的助手往她脖子里推了一剂空气。”

    “你当时没看见吗？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了？那别人呢！谁给你的钱你难道不知道？还是说给你钱的人，你不敢报警！”王长森突然觉得这群白衣天使如此荒谬，如此恶心，在他们眼里，一个女孩的生命竟然不如钱重要。

    “其实，她也救不活的……”任主任避开话题喃喃自语，“可是我这近十年一直梦到她。或许是报应，我的女儿去年也死在手术台了。”任主任摘下眼镜，擦去泪水，“参加手术的医生护士，两年之内都调到其他科室或者因为什么事被辞退，当年我有望竞选副院长的，结果现在也就是个主任。”

    王长森看着这一头白发的男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宁苏的父母起诉了整形医院，法院第二天来我们这里取走了她的档案，一切正常又过于正常。我法院有朋友，在当天晚上给我来电，让我一定复印一份档案留存。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出手速度太快，而且只有院长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手续。”

    “你那个朋友是谁。”

    “是我。”

    “任副院？”从办公室屏风后面出来一名中年男子，王长森定睛一看竟然是依泓市法院的副院长任国，刑警队免不了与法院打交道，王长森之前开庭做过几次证人，与任国也认识。

    “十年前那个下午，是我给他塞的钱，十年前那个晚上也是我给打的电话。”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弟弟”任国指着任主任桌一上的名牌：任家

    有国再有家，好讽刺的名字。

    “我不为十年以前的事情辩解，但是你不会从我嘴里听到任何一句不利于院长的事，你走啊吧。”任国冷言冷语，下逐客令。

    王长森还想问什么，突然意识到任国已经指明了方向，点点头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