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忙说：“父皇，这个小姑娘开办的读书室也很有想法，只收二文钱，就能进去看书，而且能看一天。很多读书人都喜欢去八角书斋看书，只是里面的书比较少，都是些寻常书。父皇，我们皇家的藏书最丰，如果在全国各地都开一个这样的读书室，免费让他们阅读，想必天下读书人都会感念父皇的恩德，更加效忠父皇。”

    皇上深深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说道：“想法很好，但是实现不了。”

    “天下都是父皇的，这件事也不难办，父皇怎会实现不了？”二皇子不解地问。

    “刚才你说皇家藏书最丰，错!藏书最丰的是世家。他们有的存在比我们皇家还长。如果天下真的人人都能读好书，人人都能考科举，你觉得朝堂上，还有多少世家子弟？”

    “可是他们都是家学渊源，从小就耳濡目染，每代都有惊才绝艳之辈，平民百姓读再多的书，也没法跟他们相比吧？”

    “可是平民百姓的人数是他们的千千倍，万万倍……这些人中但凡出现几个天资不凡之人，也足以在朝堂上获得一席之地。朝堂……只有那么丁点儿大，容不下太多人。”

    二皇子听懂了皇上的意思。

    世家不会允许皇上开读书室让寒门子弟全都有出头之日，分走他们的资源，分走他们的权力。

    而现在，朝堂上世家势大，寒门子弟势微，总体还是世家把持，皇上有时也不得不妥协。

    二皇子说道：“儿臣懂了，如果没有世家，是不是天下都是父皇的天下？”

    “哈哈哈……没有世家，也会有权臣。”皇上指着他的龙椅说：“为了那把椅子，或者为了那把椅子身边的位置，所有人都竭尽自己的才智相互厮杀，留下的都是最聪明的人。好皇帝不但要比这些人还要聪明，还要会利用他们。”

    皇上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然后走了。

    二皇子的心脏突然砰砰地加快了跳动，他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对了，”皇上忽然回头说道：“把那本《八角亭集》给我拿一本看看。”

    二皇子强自镇定，双手奉上书，说道：“这里面还有很多那个小女孩的文章，笔名好像叫玄机，儿臣看了，写得不错，一点儿也不像出自十岁孩子之手。”

    皇上说：“那朕要好好读一读，如果真写得好，朕就把她招进宫来看看，朕有些好奇了。”

    “父皇见了一定不会失望，父皇慢走。”

    “嗯!”

    皇上走了，二皇子抚摸着心脏的位置久久没动。

    父皇……是那个意思吗？可是，他还有大哥，不知……

    皇上案头最近放着这本《八角亭集》，一些大臣看见了，为了体察皇上最近的想法，难免也要跟风看看……就这样，上行下效，在余幼微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八角亭集》成了长安最近最火的书。

    余幼微无债一身轻，还赚了几百两，这让她的心情舒畅。余母没有烦心事儿，吃得好，睡得香，还有事业做，现在越来越年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余幼微担心的是何宁之那边的情况。她知道现在以她的名义约不出何宁之了，于是拜托书斋里的一名书生把他约出来。

    何宁之听到有一位姓张的书生来找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认识此人，但是看到这人送来的贴子，就只剩下欣喜若狂了，上面的字迹是余幼微的。他们一起抄写诗集的时候，他就把她的字迹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何宁之来请示何父。

    “以前从未听说你有一位姓张的朋友。”

    何父只是随口说了句，何宁之却紧张得不行。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摆，说道：“就是上次帮幼微举办文会的时候认识的。”

    何宁之说完就后悔了，他为什么不说买书认识的，吃饭认识……怎么总提起幼微？父亲会不会怀疑他？

    何父说道：“你这些日子关在家里太久了，也该让你出去散散心了，早点回来。”

    “父亲放心，孩儿只是跟大家一起讨论学问，父亲不是也常说不要闭门造车吗？”

    “行了，你去吧!”

    何宁之一出书房就高兴地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即飞出家门。

    李惠娘躲在走廊柱子后面，看着何宁之离开的背景，眼珠转了转。

    她的脸上露出忐忑又兴奋的笑容，然后直接去了厨房。

    何宁之跟在这位“张兄”身边，不停地问：“余姑娘最近好不好？她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那个……你们认识多久了？”他最想问的还是这位“张兄”跟幼微是什么关系。

    “张兄”说：“我跟余姑娘并不熟，只知道她是八角读书斋女掌柜的女儿，她说我帮她办好这件事，就为我免费去一个月的书斋门票。”

    “八角读书斋？”何宁之疑惑地问。

    “张兄”便详细地为何宁之解释了八角读书斋的一些事。

    何宁之心中酸涩，在他每日还在为读书努力、跟父母抗争的时候，他的女孩已经成就了如此大的事业，还让这么多读书人啧啧赞叹。

    他的心里即骄傲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