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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少年

    如严江所料,这扫地少年并不是普通的少年。

    一路走来,他悠然自在,全然没有给谁问安行礼的意思,也没有人对抱着一只“芦花鸡”的严江有过多关注。

    三行两转,绕过一道回廊,便入了处大厅,如已经是五月,今天已渐热,四面门窗大开,凉风吹拂,配着周围七八乐声的丝竹之声,颇有凉夏之感。

    厅中有长案放置两旁,宾客齐坐,身旁皆有一侍者添杯加盏,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少年懒懒地伸了个腰,去角落一处空位坐着,淡淡道:“虽可带你入内,但这可无你之位了。”

    无妨,严江淡淡一笑,把怀里的陛下放到一边,跪着帮他添酒加菜。

    少年憋了一会,终于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帮你?”

    严江转头看他一眼,笑道:“如何不是那块金?”

    少年哼唧道:“不过半镒金饼,掉地上吾也不屑去捡,如何会为此事帮你?”

    严江于是问道:“那是为何?”

    少年脸色带上一点激动,小声问道:“你是来捣乱的吧,说说,你想在这干什么大事?”

    骤闻此话,严江觉得小瞧了少年的中二,便瞎编道:“我看有对头入府道贺,便想搅了他的打算,让太史家厌弃了他,最好将他赶出莒城。”

    少年顿时兴奋起来,击掌道:“那我也不要你的金饼,你帮我再搅合一人便是。”

    “哦,谁人?”严江撸了一把不太开心的陛下,笑问。

    正说着,便见周围甲士盘踞,一名头戴金冠,腰佩玉璋,骄傲恣意的少年从容自后堂而来,见他过来,在坐从人都俯首拜之,参见王孙。

    严江当然也随大流拜了,便听少年道:“呐,就是这个人。”

    “你与他有仇?”严江小声问。

    “早间,有人送来一书,我本已经拿了,却让他抢去,我据理力争,却被父亲斥责,”少年面色不忿道,“他让我要么给他道歉,要么,去打扫府阶,为众宾客见。”

    虽然他素来是个不要面子的人,但如何能丢下这么大的面子,当然不满意了。

    “此为王孙,惹了他,必让太史不喜,我如何出得去?”严江好笑道。

    “这田安,素喜在示人宽怀,却对我等宗室子弟面般挑剔,”少年冷冷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怕了,便自出去。”

    严江轻笑道:“怕倒是不怕,见机行事吧,若可以,便一试之。”

    少年这才满意地点头。

    然后和严江小声地说他叫田巿,也是王公宗族,只不过离得有点远,目前是靠近燕国那边的狄县豪强,因为母亲和太史家有亲,所以前来道贺。

    这个王孙田安,也是代齐王来恭贺外祖母家。

    而周围这些人,多是齐国权贵宗室,还有就是一些从外地逃来的六国权贵。

    “你不知道,”少年说到这里,似是回想到什么事情,神色惊叹,“那临淄城外,简直人山人海,车马排出数十里之遥,都是五国逃来的权贵宗亲,一个个拖家带口,却进不得城,只能在城外搭棚而居,宛如野人,还有人将珍宝路边摆放任人问价,全得以粮米来换。”

    严江回想起莒城城边边的事情:“和城外一般?”

    田巿点头:“莒城多是楚地逃亡之贵,哪里比得上齐都临淄那阵势,凡有家资者,皆逃去了临淄,莒城只是路过罢了,多是来投靠亲友而已。”

    严江认真听着,一边和他聊,一边看着的上座的齐王孙。

    齐王孙身边,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向来往宾客表示感谢。

    然后向他们敬酒,周围宾客也给面子地举杯,而仿佛是给主人家助威,身后的丝竹之乐一下由刚刚的一人一段变成了大合奏,有如瞬间切换了bgm。

    就在宾客气氛热烈之时,突然有一不合时宜的高昂声音猛然响起:“齐国大难在即,尔等不思救国,却只知饮酒做乐,国之将亡矣!”

    一时间,席上鸦雀无声,连bgm都被吓停了。

    田巿没想到居然被别人拔了搞事头筹,一时唇角飞扬,抬头就看那王孙田安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