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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杏仁酒(三)

    乔婳自然是立刻就把应巧送回了房间了的。后者没有喝到醉气冲天,而只是有些许微醺。所以她微笑着感谢乔婳的贴心,却也谢绝了对方想要搀扶她的动作。

    应巧走路的脚步安稳而脊背挺拔,姿仪与乔婳那分外井井有条地讲究着的礼节和优雅无不及之处。

    她们又在房门那道无形的细线处分开。

    “晚安。”

    “晚安。”

    而这二字兴许是她们之间最精准无误的交流。

    ——

    乔婳一直都想把应巧装进相机里,可她和应巧认识得不足够巧,而认识后的全部巧合也不足以构成多么深刻的缘分。兴许是时机不对,兴许是方式不对。

    她们相识的时候,是一人矜持,而一人礼貌。

    那时候应巧心头有个喜欢的姑娘,姑娘是她在异国他乡里遇到的。而在相遇后,应巧的种种眷恋便都在那姑娘的方圆百米处生了根。

    姑娘是她称为“初恋”的姑娘。

    可那喜欢的感情,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应巧所能触碰道的一切都必定伴随着未知和新奇。而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那段时光之中应巧体会到最多的便是一种边走边摔跤的困惑。

    可她年幼,她也为之上瘾。

    她甚至活成了她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之中。

    所以应巧是那礼貌的人,因她只需要拥抱那姑娘,就仿佛在拥抱世界。所以对其他一切,都兴趣缺缺。

    尽管些许年月散去后,在此时此刻邂逅了陆虞的应巧眼中,当年的感情从开始到完结都充斥着某种奇怪的空虚,以及某种令她最为悔恨的胆怯懦弱。

    那年那时候姑娘问她要过一句关于“天长地久”的想象,而应巧无声的回答让一切“情真意切”都变得见不得光又短暂。那是段像浮萍一样的感情,虽也是段绚烂如烟花的感情。

    可都不如陆虞啊。

    应巧对陆虞的喜欢,是可以晒太阳的喜欢,是可以坐在摇椅上织毛衣的喜欢,是能画出来两个太太和一猫一狗的喜欢。

    这感情若发生,那便必定属于青天与白日,属于山林与树海。

    时间,掐的刚好。

    “喂?”

    重新回到吧台的乔婳接到了一个国际通话,打电话过来的人是祝嫣。在她按下接听键之前,她正对着相册里的照片发呆。

    “怎么样?”祝嫣在电话那头问,声调里没什么波澜。

    “嗯……”乔婳道。

    “嗯?所以应巧成功进驻到你的手机咯?”祝嫣笑了两声,“那……恭喜你咯?”

    “……不是的。”乔婳沉默片刻,而后微声叹息,回想着上一通电话里和祝嫣的对话内容。

    祝嫣在今天第一次给乔婳去电是晚饭刚过的时间,接电话的人还正在酒店庭院的长椅上端坐,望着不远处的浅潭和折桥发呆。

    乔婳从应巧的房门出来后,便就一直坐在了这里。

    她脑袋有些空,也没惦记着应巧。她只不过是意识到天黑了,月亮出来了,以及时间无时不刻地都在走着。

    白天时候相过的亲在那时刻里突然就历历在目。谈吐风雅的男人身着高级布料制作的传统服饰,正坐时候气质不凡。每每看向自己的时候他眉目间都带有几分真挚和温柔。

    但乔婳知道这至多不过是有利可图和“理所应当”的婚姻,那所谓真挚或温柔,也不过是巧妙又精湛的演技。

    她不擅演戏,所以席间只能微笑地偶尔点头,再微笑着道别,再微笑着回答家族里像是“安排”或“计划”的一些关心与询问。

    在应巧约她和祝嫣一起见面的那间酒吧里挂着一架旧时钟,那时钟不会走动。乔婳总不自觉地被那样不会动的时钟吸引。

    目及时钟时,她便会在一瞬间里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如时间静止。但也竟然唯有过这样一类的想象而已。

    她没想过任何带着殉情或化蝶意味的故事情节,如罗密欧朱丽叶或梁山伯祝英台。她也没想过任何沾带些“金兰会”自梳气味的烈性。

    她就是这样,偶有的,想想若时间能够静止,那是有多好。

    再永不中止地去逆来顺受。

    祝嫣这通电话打来是为了自己正在交往的小男朋友,问问乔婳有关走秀的事而已。得知一切顺利之后,她才再又随意地问起乔婳是否已经顺利在酒店见到了应巧——状似无意。

    乔婳答道她们二人一同用过了晚餐,祝嫣便又提起应巧定会在晚一些的时间里去酒店品酒的事情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