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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程太傅既是不在,就不用管了。”隽柔淡淡道。

    管了也无用。

    程太傅素来严谨治学,对待皇子们也不苟颜色,只以文章的成色来决定他的脸色。皇子们即使嚣张惯了,也不敢轻易捋这个老学究的虎须。他也是上书房里唯一一个会主动庇佑李清丞的先生。

    现在先生告假,如果自己擅自去帮他,等到皇子们都来了,那些小厮再偷偷去告状,等待李清丞的只会是更猛烈的排挤。

    许是她们停在原地的时间太长,雪地里罚站的李清丞注意到了她们的目光,隔着一株腊梅回首遥望。

    沉檀连忙低下头去,隽柔却是不慌不忙地直视回去。

    两人都默然无语,只有簌簌风声将腊梅清幽的香气吹向四面八方。

    隽柔回过神,拢了拢身上厚实的披风,抬步向内走去。

    饶是她素日见惯了父皇宫中姿色各异的嫔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衣着寒酸的异国质子,实在有一副寒梅一般神姿高彻的好相貌。

    只可惜,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里是启国,再好也无人欣赏。【1】

    李清丞面无表情地转头,手笼在袖中继续等待,微不可察地咳了一声。

    长随永昼之前被他命令站在檐下躲雨雪,听见他的咳声急的跟什么似的,快要哭出来了:“公子,奴求您了,让永昼回去给你拿件衣服吧。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呢?”

    李清丞还是没什么表情:“不必,他们很快就来了。”

    永昼虽然急的想哭,可是向来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好跟脚下有碳烤一样,不停地转来转去去看皇子们都来没有,也不顾其他奴仆们看笑话的神情,就这样转了有一刻钟左右,才有人姗姗来迟。

    前面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眉眼恣意,神采飞扬,后两个则穿月白色和杏色长袍,俱是眉清目秀。只不过月白长袍的沉稳持重,君子端方,而杏色长袍的相较起来未免畏缩了些,透出些不自信来。

    宝蓝锦袍的二皇子就当没看见李清丞一样,擦着他就走了过去,踹了守门的内侍一脚:“怎的,见了本殿下来还不开门,这么没眼力见?”

    内侍连忙爬起来把门锁打开,点头哈腰道:“奴五更天就在这儿守着殿下了,别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一律没有放进来。”

    这话让二皇子很是舒心,笑骂道:“好一个刁滑的家伙,本殿下还该谢你不成?去领赏吧。”

    小太监忙不迭谢恩跑远了,二皇子像是才看到李清丞似的,惊讶道:“这不是上国皇子吗?外面还下着雪呢,怎么还不进来?难道我们启国的雪景就这么好看?”

    他称李清丞母国为“上国”,乃是由于李清丞十分尴尬的身份。

    十四年前,神州大地还是个由晋国统治的大一统国家,虽然各地诸侯国并起,纷纷自立为王,可晋国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也就是这一年,李清丞出生了,他是晋国太子李尚渊和晋国名将朱勤的妹妹所育的唯一后代。

    可谁知,五年后朱勤就反了,杀了晋国的所有王室,包括妹妹的丈夫,另起朝纲,自立为雍国天子。

    朱勤之妹朱容以命相逼,才让哥哥留下自己唯一的孩子一命。

    不过即使答应妹妹不杀李清丞,朱勤也不可能允许仇人的后代成天在自己面前晃悠,于是将五岁的他送往远在江南的启国当质子,多年来不管不问,未必没有借启国皇室的手除掉李清丞的意思。

    二皇子一开口,就直戳李清丞身世上最血淋淋的伤口,恐怕正常人都要忍不下这口气。可李清丞不仅忍了,他还露出了一个堪称讨好的笑容:“启国风光秀丽,世所独有,一时看迷了,没注意时候也是有的。”

    这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被奴仆关在外面,死鸭子嘴硬说自己在看风景了,二皇子看到李清丞强行隐忍的样子,心内十分痛快。

    曾经是晋国的皇太孙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要巴巴的讨好自己?自己高兴了就赏他个红枣,不高兴了就给他个嘴巴子。

    人呐,会投胎有什么用,还得是命好。

    “殿下,外面实在有些冷。”月白长袍的晁纪安忍不住劝诫道。他是镇国公世子,圣上下了恩赐在上书房读书的。

    毕竟是同窗,他也不忍李清丞被这样折辱。

    “好了,进来吧。”二皇子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李清丞,大马金刀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侍忙上去擦灰铺垫,焚香烹茶……前前后后又收拾了一刻钟,二皇子则高声与人谈笑,直到先生来了才收敛了一些。

    而此时,李清丞已经默默在角落里坐了下来,将自己近一个月写的文章拿了出来,全部温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