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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我……”

    阿真手指不断地扣着衣服,缓缓地抬起头,脸色苍白难看,眉眼藏着一抹疲惫,扯了扯嘴角想要堆起笑意,但是面对季无常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时,只剩下瑟瑟沉默。

    好一会儿,她好像才找到声音一般,嗓音沙哑的开口:“我,我们双,姝……”每一个字都轻又重。

    她避开视线,涂着梅色的嘴唇发颤,牙齿上下碰撞几次,仍然没能继续发声。

    就像是查家可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他一样。陈木古望着阿真,在等一个回答。同样的底阶层人士阿真更会恐惧季无常。

    一瞬间,阿真眼角细纹的似乎多了许多,手不断地紧张的揉搓着帕子,艰难地面对几人的视线。她视线凝在地面,试图转移注意力,几经尝试,阿真都未能如愿露出一个合适的表情。

    最终打破在一道缓慢而坚定的声音中。

    “阿真,不管时间长短都无法掩盖罪证与真相。”季无常若无其事地啜饮一口茶,仿佛此话不是出自他的嘴。

    此刻,陈木古紧盯着阿真。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挣扎,一边是白家姐妹的照拂,一边是来自季无常的压迫感。

    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刻薄,以及那一点仅有的珍惜。她很纠结,很慌张,可能连怎么发出声音都不知道了。一点都不像之前的模样,简直就是两个人。那股子劲儿就卡在喉咙里头发不发都难忍。

    思及此,他轻声说:“阿真,大人总是希望孩子的路走的正确不是吗?”

    许是这句话跳动了她的那根紧绷的神经,阿真看了一眼陈木古。

    “扑通”一声,阿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跪在地上,吊销眼里含着浓郁的苦楚,在一刻她好像绷不住了,哽咽着说:“季秘书,求你救救白甘。”

    季无常眉头一紧,眸光凌厉几分:“什么意思?”

    阿真满眼泪水,张了张嘴,一时无法组织语言。缓了半天,她特别艰难地说:“我接下来说的都是事实。我不是疯子不是病人,是真的切切实实在我眼前发生的。”

    “没关系,没有人会把你当成疯子。”

    “你冷静下来,慢慢地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陈木古心中微定,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安抚着阿真。

    这边,站在旁边的宋管家上前一步扶起阿真。她落坐在椅子上,眉眼间褪去献媚,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扶着额头,声线忽轻忽重。

    “两年前,刚到淮南的时候。她们两姐妹对这边充满好奇,四处游玩。本是说玩一阵子处理完家里生意就回北京,可是有一天她们俩突然找到我,说希望我帮忙看店,不用留在白家的生意地上。”阿真深吸一口气,“我一生无子无女,与她们姐妹颇为投缘,便问她们做什么生意。两姐妹很开心地告诉我要买衣服,定制款。”

    “我不懂什么是定制款,她们就跟我讲了很久,我才闹明白是什么意思。”

    阿真眼里浮起眼泪,“我知道她们出过国,去过很多地方,眼界开阔。而且,白芒很会做生意,白甘很会做衣服。我本身以为她们是一起合作。可是,她们却带我去见了一个女人。”

    “如果,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不会让她们在这开什么店。”

    “什么女人?”陈木古问。

    听到问话,阿真避开眼,似乎很不想提起来,情绪逐渐悲戚欲绝。半晌,她哽咽不止的说:“一个很奇怪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她,她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神里泛着一股死气沉沉。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就劝她们两姐妹擦亮眼,别让人骗了。可是她们不听,觉得我太胆小。白芒跟我说,身为白家人就要做生意,更何况她们身后还有表哥季秘书,有什么好怕的?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女人?”

    “我没什么学问,只会做活,更不知道怎么说,又觉得她说得在理,就同意了,”阿真眼里发出怒气,“可我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女人会毁了她们两个。”她攥紧手帕,“那个女人有一手好绣技,特别好的绣技,比起白甘不知道好了多少。她让两姐妹提供住所,钱物,她便将在外的好名声都给白甘,自己做一个幕后绣娘。她说她不需要名气,只要能活着就行。”

    陈木古蹙眉,心中隐隐猜测,小心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阿真抹了下眼泪,恶狠狠地说:“林夕绣。”

    真的是她。陈木古一时无言,扫了一眼其他人,抿唇噤声。

    “她们一直合作得很好,中途白甘甚至拜她为师,认认真真地学起刺绣,而她也教得认真。我觉得是我错了,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是真的想活着。”阿真在说起白家两姐妹时,眼中透出一股柔光。

    她是真的将白芒白甘放在心上,当自己的女儿。

    “偶然一天,我看见她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我当时很钦佩这个女人,成为这副模样,没有痛苦自卑,甚至还可以活得很好。”

    “我们之间一直不上不下的关系慢慢地变好。一切都很平静,向着该发展的方向发展。”

    “直到,一年多之前,一张带图的订单出现。”

    陈木古越听越不可思议,问道:“是顾榆树的那个订单吧?”

    “是的,”阿真点头,“就是这个男人。他是一切错误的开端,所有悲惨的开始。”她有些难忍的长出一口气,死死攥紧帕子,眼里迸发出恨意,咬着牙继续说,“林夕绣看见那单子上的签名就情绪非常激动,强烈要求白芒再把人叫来,她一定要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白甘心疼师父,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子。在她的连番追问之下,我们才得知竟是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礼文质彬彬的男人将她害成这副模样。”

    “白芒无奈又不舍得让白甘难过,便以图纸不清为由将顾榆树请来,林夕绣就在背地里偷偷地看一眼。我当时就在身旁,那时我就觉得她变得很不同,阴森森的十分可怖,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表现得与平时一模一样。我以为我看错了,直到我那天下班。从店里出来就看见白芒和一个男人在双姝对面巷子里拉拉扯扯得纠缠不清。我心里头担忧她,便悄悄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她竟和顾榆树……”

    阿真事至如今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漂亮家世极好的大小姐要跟一个一穷二白并且和妓院里的女人纠缠不清的男人有瓜葛?

    她想不通,也无法理解白芒口口声声的所谓的自由爱情。

    这个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实则一无是处,那一双眼都透着不干净。根本就跟白芒一点都不相配,她应该遇见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