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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新鲜做好的炉子。”

    “买到了吗?”老李上下看了看他,“炉子放外头了?”

    “买到了,很新鲜,“他笑了笑:“你们这是干嘛去?”

    “回家,”望道淡淡开口,“你干嘛的?”

    “买炉子的。”

    “什么炉子?”

    “新鲜的。”

    “在哪买?”

    “桥头。”

    “多少钱?”

    “不要钱。”

    望道敛起表情,拍了一下陈木古的肩膀:“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出发。”

    “好的。”

    陈木古往后靠了靠,脊背顶在石柱上,拢了拢袖子闭上眼睛。

    老李东看看西看看,小声说:“兄弟,啥炉子啊,还新鲜不要钱?能让我看看不?”

    “看个屁,”闭上眼的望道突然出声,坐起来一巴掌拍老李后脑勺上,“还不赶紧睡觉,你家小少爷还等着呢。”

    老李脸色一下子垮了,摆摆手,“兄弟,早点睡。”

    破庙里一派安静,只有火星子噼里啪啦地不断炸开。风雪在天亮时消散,铺满了整个角落。

    陈木古最先醒来,他抬头看了一圈,火还未完全熄灭,余温尚在。接着望道醒来,视线扫视一圈,定在被遗留在不远处的圆木盒。

    他上前掀开,里头空无一物。

    陈木古探头,“怎么了?”

    这时,老李也幽幽醒来,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跟着他们围着圆木盒蹲下,打了个哈欠:“咋了?”

    揉揉眼,老李扫了一圈,“呦,大兄弟走了,东西咋还忘这了?”

    他话音还没消失,就见望道拧着眉头,嫌弃地把盖子盖上,随即将圆盒子踢出去,嘟囔了句:“晦气。”

    老李不解:“不是,望道师父,那一看就是个好东西,你咋给扔了,万一人家回来寻怎么办?”

    陈木古歪歪头,瞧着圆木盒发愣。下一秒,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言不发将盒子踢得更远了一点。

    老李:“?”这两人一大清早发什么神经?

    望道将雪在手心融化,摸了把脸,伸个懒腰说:“小时候,有个老妇人抱着个木盒子来找我师父求他超度,我师父看了一眼那盒子就脸色大变,说什么都不允许那老妇人再把盒子带走。”

    老李扭头看向望道:“为啥?”

    “我也是这么问师父的,”望道眼神有些长远,“师父说,我过两年就知道了。但是年纪小好奇心重,就趁师父不在,偷偷地打开了盒子……”

    望道停下来。

    老李:“然后呢?咋了?”

    “没咋,就是老妇人听人说吃了人的脑花可以年年益寿,死了以后得道成仙。”

    陈木古耸耸肩,看着老李越来越白的脸,默默移开视线。果然下一刻,老李哇的一声躲得远远的。

    不远处的院子里,圆滚滚的木盒在雪里被埋了一半。

    望道收拾好包袱,又接着说:“那老妇人听信他人的话,因为穷买不了其他人的头,就杀了刚七岁的小孙子。谁知道食后,夜不能寐,天天能听见小孩的啼哭。她只能抱着剩下的半个来找我师父超度,希望能放过她。我师父转而报了官,老妇人在牢里抑郁而终。”

    老李脸色铁青。

    望道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后来啊,那老妇人莫名其妙被人分了尸,头的位置放了一沓冥币。”

    瞧着老李发青的脸色,望道故意沉着声音又说。

    “没两天,有人看见她的头被装在盒子里被人买走了。其实也还好,就是吧,总是在雪夜里有人见到一位提着木盒的年轻人出现。”

    老李嗷了一声,离那圆木盒更远了。

    “走吧?”陈木古早就知道这个事,仍旧是面色如常。

    “赶紧走!”

    入了城。

    陈木古率先带着二人往西城。

    淮南饶是冬天也十分热闹,冰糖葫芦热馒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小孩子三三两两地嬉闹着跑过。

    路过前巷阿嬷嬷家时。陈木古让望道老李稍等片刻,上前敲响了门,将包袱里的同一支桃花枝递去。

    “阿嬷嬷,这是同枝。”

    阿嬷嬷满是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接过干枝,平静语气下压着不稳:“其他呢?”

    陈木古:“跟之前一样。”

    阿嬷嬷眼神放在干枝上移不开,轻道:“快回家去吧。”

    “再见,阿嬷嬷。”

    陈木古按了按头顶的帽子。阿嬷嬷每年每月都会准备一枚华丽漂亮的银戒指,让他带去西山同野花野草枯枝一起放在东南方向。虽不知阿嬷嬷在祭拜谁,但应是很重要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他将祭拜的同枝花草带回来,哪怕是干枝。

    阿嬷嬷抬眸看了眼陈木古的身影,往后梢时,对上了一声正义凛然的眼睛,她微微怔愣一下,随即关上了门。

    望道收起视线,跟随着陈木古回家。

    先是望道简单地安抚了陈阿嬷,老李跟着撒谎说是请陈木古去帮工几天工钱现结,包吃包住。

    陈阿嬷握着陈木古的手叮嘱:“阿苦啊,你可要认真点,别耍滑头偷懒。”

    “我省的嬷嬷,”陈木古将陈阿嬷扶到椅子上,“我每天晚上回来一趟准备吃食。”

    “不用。”

    陈阿嬷直接拒绝,一副苦口婆心地教导。

    “你要把握机会好好干,说不定就不要绣花了,咱们阿苦就能轻松一点。”

    陈木古没吭声,将家里水缸填满,劈好材,又拿着家里仅有的积蓄去街上买了一些杂米面回来。

    待一切准备好,他们从家里出来就撞上了下学的王翠儿。

    “阿苦哥,你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木古压低声音说:“有个活,你闲下来时帮我看一下阿嬷,可以吗?”

    王翠儿看了几眼老李,“瞧着像大户人家的人,阿苦哥事事小心,陈阿嬷我会看着点,倒是你注意安全。”

    陈木古:“谢谢。”

    王翠儿连连摆手:“都是小事,只要阿苦哥记得那事就行。”

    望道看着陈木古跑上跑下的交代,忍不住叹口气。旁边的老李也忍不住叹息,穷苦人家的孩子事事受阻,一点也不自由,哪跟他们家小少爷似的,简直自由过了头。

    “好了师父,我们可以走了。”

    三人到达东城,陈木古望着眼前的繁华。有一种仿佛换了一个时代的错觉,他就像是掉入另外一个空间的格格不入者。四周的行人匆匆,个个衣着光鲜,西装革履,旗袍高鞋,车夫跨着脚步奋力而过。

    从他身边路过大的每个人都高傲冷漠地前行,宛如一群前去参加聚会的鹅群。他们挺直高雅的脖颈儿,穿着昂贵的羽毛,踩在干净毫无泥泞的路上,对于一旁的格格不入者,投来不屑的眼神。

    似乎西城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东城。

    仔细看,这群鹅似鸭。只是佯装着高贵,拿着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的所谓孤高。陈木古撇开头,将没必要的东西排除在外。

    “接下来干嘛?”老李一脸茫然。

    望道掏出罗盘,像是瞧不见周围人眼神般,四处寻找。他们在东城乱跑一气,最终定在一栋别墅跟前,两三尺高的铁门,可以看见里头的草坪上覆满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