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森林不显得那么阴森恐怖，纯粹是因为落了些叶子。白雪在这里豪横不了多久，这些树都是地面的守护神，枝桠上结出了一串串雪穗儿，只待春意洒满，这些雪穗就会消散，和地面上积得不深的白雪一起。

    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这节令难得有生物出没，也许是老眼昏花了吧，居然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

    “庄主！”姬五直奔书房而来，双膝直接跪在地上，心里惴惴，“属下无能，未能找着公子。”

    中年男人正在摹帖，被这一阵大叫惊得晕了黄白色宣纸，目光灼灼地向罪魁祸首看去：“没找着？？没找着你回来做什么！”

    姬五很委屈，明明就是庄主让每二十日汇报一次。

    “怎么，心里有想法？”身形硬朗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收起沾了一块墨渍的宣纸，又铺了一张下去，颇有闲情地继续摩帖。

    “属下不敢。”

    “不敢？我相信你是不敢。”

    姬五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男人一句话吊到嗓子眼。

    “不过，如果是少主和我，你敢还是不敢？”

    姬五心想，要完。

    庄主大发雷霆都比这轻飘飘的语气来得亲切得多。

    姬五顿感事态不妙，人还跪在地上，连忙表明衷心：“姬五自然是奉庄主为尊。”

    男人没说话，聚精会神地摩起帖子来，姬五也不敢发出声音，仍是挺直背脊，像是顶着万千骨气。

    如果忽略他跪着的双膝的话。

    等到男人摩完这页帖子，把笔夹在砚台上，动了动手腕，才向姬五看过去，语气很是惬意：“之前不是说少主和人打斗出事了吗，怎么，连我废了一半的儿子都跟不上？”

    头上传来一道轻飘飘的视线，姬五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深了，听到这话，也不敢反驳。

    即使少主受伤了要追上他也不容易啊庄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了些什么！

    不过姬五也只敢心里腹诽罢了。

    “不会是姬苏把你收买了吧？”男人摩挲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出这句话。

    姬苏心里一咯噔，呼吸都停止了，落针可闻。

    “不对，那姬苏也不至于要你瞒着我……”以至中年的男人轻蹙眉头，好像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一样，把自己越绕越进去。

    姬五跪在地上一声不吭，就怕庄主突然注意到他。

    话说，这少主还真是坑人啊，他一个前途大好的少年差点就被他坑死了。

    姬苏漫无目的地跟在女人后面，女人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又脸颊飞红地转过头去。

    “小二。”

    前面的女人自然看不到身后的男人听到这声称呼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精彩了。

    不知道这大冬天的他去哪折了根野草茎，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听到女人的叫唤，还是没能适应，嘴角抽了抽，就是小三小四小五也比这名字好听。

    偏偏那女人自认为一副深情，据她说，小二代表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仅次于正夫。

    姬苏：“……”

    虽然那个又有钱又有颜的正夫现在还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