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发呆。

    阮玉涵看到女儿的变化，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做法，人生的路很长，暂时的低落，总比未来很多年都身处痛苦之中要好的多。路总是要往前的，等过一阵子，女儿有了新的朋友，也许就会慢慢地忘记了孟桥。

    这天冯清歌轮休，她坐在自家的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窗户。

    孟桥端着一盆衣服走上阳台，像以往一样下意识地往对面的阳台上看，看到冯清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他就那样端着衣服傻傻地站在原地，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对面阳台上的女孩，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见她乌黑的眼眉和挺翘秀气的鼻子，他的目光那么贪婪，像是要弥补许多天的相思似的。

    冯清歌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她长大了嘴想要叫他的名字。声音却哽在喉咙，苦笑了一下，不过是数日没有见面，竟然会有陌生的感觉。她要找他问个清楚，就算以后他打算要相见陌路，自己也要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是个典行的行动派，心里那样想的，人已经站了起来，脚上还穿着夏天时候的黑色人字拖就往楼下跑。

    孟桥看着对面阳台上的人儿消失了，怅然若失，慢吞吞地晾起衣服。

    看着冯清歌下楼，向这边跑来，孟桥激动地手一松把衣服扔在地上。他飞快地转身走到了门后。他的手已经伸向了门把手，却又缩了回来，见面了又能如何呢，阮阿姨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一堆惹人厌的臭狗屎似的，他们原本就没有未来可言，应该痛快干脆地说再见，然后各自转身走上各自的人生轨迹。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孟桥的手又一次伸向门把手，却又迟疑了。

    冯清歌很有耐心地敲着门，不依不饶地说，孟桥，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里，你想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我改行不行，求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孟桥，你快开门，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开门，我就一直敲到你开门为止，你信不信，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门开了，冯清歌推开挡在门口的孟桥，像主人一样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她笑着想要轻松地开始自己的开场白，只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每一滴都拔动着孟桥的心弦，胸膛里有点钝钝的疼，还有一点点儿的欢喜，对就是欢喜。这个女孩有着比一般男孩还要强的性格，她在自己的记忆里，似乎就没有哭过，可现在她却为了自己流泪了。孟桥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冯清歌。

    她把纸巾盖在脸上，过了一会儿，才用它擦干净脸上的眼泪鼻涕，怒视着孟桥说，说，为什么要躲着我。

    为什么呢，孟桥似乎想不到躲着她的理由，她那么的好，自己发自内心地喜欢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孟桥的脸上漫上了一层忧伤说，清歌，我们不适合做男女朋友，你太耀眼了，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跟你在一起太没有存在感受了，跟你在一起太有压力了，我以后想找一个能让我轻松面对的女孩子。

    冯清歌差点把自己的唇给咬出了血，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激动地说，孟桥，我不信，你在撒谎，既然你不喜欢我，在陈红梅找人拦截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挺身而出呢，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那天晚上看到我被欺负的时候，你会那么激动吗？孟桥，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背六年的书包……。

    孟桥红了眼说，你不要说了，我从来都没有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喜欢你，我做那些事只是处于朋友之间的道义，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地会错意了。

    那么多年，点点滴滴细数不清的关怀和爱护，到最后只是自己会错意了。冯清歌倔强地抑头看着孟桥说，我不管，既然你从来都不喜欢我，那么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我不管，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这辈子都赖上你了，赖定你了，不管你是讨厌，还是喜欢我，我都赖定你了。孟桥，以后这扇门，就算是你不开，我砸也要将它砸开。

    孟桥用力地拉着冯清歌起来，先是去了孟长生的房间，接着又去了自己的房间。两个房间虽收拾的还算是整齐，但无一不透着寒酸。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孟桥放开冯清歌的手说，看见没有，我有什么？我一无所有，在这个城市里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说不定哪天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说不定我会像我的父亲一样一生穷困潦倒。你要赖着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赖的。你再看看你，长得多漂亮，再过两年肯定有大把大把男人想把你娶回家去，他们肯定比我优秀，比我长得帅气，比我有钱，可以让你生活的很好。

    冯清歌吸着鼻子说，可他们不是你，他们没有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他们没有总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护着我，我认定的只有你。孟桥，你一无所有，我不在乎，哪怕有一天你真的过不去日子了，你去讨饭了，我可以帮你捧着碗，反正我认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