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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

    “有吗?”她一勾菱唇,不以为然。

    “以前的满姐姐——”东野宝卷一点她细致的眉心,“不会有如此犀利的神情和咄咄逼人的口吻。是——你变了!”

    “哦,那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从师潇吟为护她周全而受伤起,不,或者该说从遇到他的那刻起,就已注定了她的改变。明明是她冒着泄露自己懂武功的危险救他,怎知到最后却变成了他救她?他只是闭上眼,而她的天地却像塌了一大块般难熬。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潜移默化了他的漠然,之前在他面前不觉得突出,可在面对熟悉的人之际又显得万分明显。

    他默然,目光游弋不定,似在捉摸什么。

    “宝卷。”晓满深吸一口气,举起几枚暗器,“这是你送我的见面礼?”她活泼爱笑的小师弟总在她身边蹦蹦跳跳,问左问右,何时竟也有了血腥暴戾的一面?难道是她从未看清他的为人吗?

    “满姐姐,你明白那不是针对你的。”东野宝卷闲适地接过来把玩,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暗器是他们罗浮山弟子特有的,惟一不同的是上面有属于他们每个人的不同记号。师姐能看出是他发的镖,并不稀奇。

    “一样的。”晓满失神地呢喃道,脑子中都是师潇吟脊背上可怖的血口。

    “什么东西一样?”东野宝卷浓眉收拢,冲动的指尖情不自禁去触碰思念以久的秀丽容颜。

    噌!

    晓满敏感地一撤步,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满姐姐?”东野宝卷不敢置信地低呼道,手指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以前,哪怕是他戏谑地拉扯她的一头秀发,晓满也没有露过半点儿不悦。

    如今——

    晓满也愣了愣,愕然不已。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排斥他?这个少年郎是她最喜爱的小师弟宝卷啊,即使埋怨他的出手莽撞,也不至于反感至此。

    “宝卷……”

    东野宝卷搔搔发,英挺的朗眉攒得更紧,口不择言:“满姐姐,你是中了毒盅不成?何以几日不见,你变得陌生了好多!我打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你拦着且不说,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疏远我?”

    “住口!”晓满闻言,胸口燃起一把怒火,“宝卷,出手伤人和出口伤人的都是你,你好意思贼喊捉贼?”她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他,不,不能,她怨他恨他是她的事,而别人对他的中伤则不在忍受的范畴。

    “哦?”东野宝卷怪异地一哼,面露不屑,“一个大男人,终日凭着漂亮脸蛋儿混饭,会是什么好东西?满姐姐;他轻薄你在先,侮辱你在后,我没下杀手锏,只赏他几镖已算手下留情!除非——姐姐心甘情愿,那就当我白找没趣!”

    “你——”晓满粉颊绯红,意识到刚才的一幕被他在暗中窥见,不由得闪出一抹少女的羞涩,“师潇吟是‘小四喜’的顶梁柱,他抛头露面并没有错,你莫看轻他才是。”眨眨眼,“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师父他……”

    东野宝卷看着她急切辩解的模样,面色更加阴鸷,不禁酸酸地道:“呵,敢情是我东野宝卷里外不是人?满姐姐在此过得惬意自在,哪儿记得罗浮山?”

    晓满一颦黛眉,自嘲地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就恼了。山上的师兄师姐不理解我尚在情理中,但你竟也来嘲弄我?我到京城混入‘小四喜’的目的,你比谁都清楚!若师父知道了怪罪下来,自有我一人承担,那是与你无碍的……你不……不要为此再伤我……”如果连宝卷都不支持她,她便真的太苦了。

    “恐怕是满姐姐忘了当初来此的目的吧!”东野宝卷的眸子中闪耀着惊人的火焰,神色复杂。

    “我何曾忘了?”晓满的嗓音尖锐起来。想着含恨辞世的爹爹,她的浑身上下都抖成一团。那铁铮铮的恨,焉能轻易抹煞?若不让东昏侯付出代价,她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或许是太激动,她并未发现周围的异样。

    但东野宝卷的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凉凉地“哦”了一声,他双臂环胸地斜靠在门框旁,气定神闲地道:“夏老爹的仇,满姐姐还记得啊?不过,那恐怕是来此之前的事……”

    “此话怎讲?”晓满一挑娟细的眉,压抑着怒火。

    “你否认对师潇吟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感情?”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拐弯抹角想说什么?”晓满似笑非笑,不愿把淡沦这个敏感的话题在拖延下去,干脆挑明了好。

    “我的意思,满姐姐心里清楚。”东野宝卷把玩着五指,轻轻敲击桌面,“你来无非是要借‘小四喜’的关系混入东昏侯府,这并没有问题,不过,你不觉得自己耗的日子也太久了吗?明明能速战速决,你却刻意拖延,问题在哪?”

    “你觉得混入东昏侯府很容易?”晓满沉下小脸,不悦地说,“哼,虽然‘小四喜’是数——数二的戏班子,但京城里卧虎藏龙,能人辈出。若不能在串红台时脱颖而出,那就甭想代表‘小四喜’进府唱戏。”

    “满姐姐,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东野宝卷摇摇头,“师潇吟是当红的名伶,东昏侯喜好戏曲乃世人皆知之事,攀到他无异于攀到摇钱树,一辈子吃穿享用不尽。如此绝佳的机会,他为何让给你?”

    “我……”晓满一噎。是啊,师潇吟怎会甘心把机会让给别人?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由得心生困惑。

    “你也说不上来了,是不是?”东野宝卷冷然嗤笑,“明显的预谋,一向慧黠的满姐姐竟瞧不出?我看是当局者迷罢了!你压根儿心不在此,纵然顶着一顶复仇的帽子骗过了师潇吟,瞒过了你自己,却骗不了我!”

    “住口!”晓满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一掌掴到他俊逸的脸庞上。

    顿时,东野宝卷年轻的面容上呈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他缓缓地伸手,以指拭去嘴角的血迹,微微一勾削薄的唇,“满姐姐……这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我啊!而且,为的是一个与你相识仅仅几个月的男人。原来,你我十几年的情意还比不上一个戏子重要。呵呵呵呵……”笑声比哭声还艰涩、还难听。

    说穿了,他不过是捅破了那层迷离的纸!人是这样的盲目,一旦被戳到痛处就会敏感地竖起身上的利刺,不顾一切反击。

    “宝卷啊——”晓满咬咬红唇,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免。”东野宝卷摇摇食指,兴趣缺缺地一耸肩,面无表情地道:“既然说出来的话都不是心里想的。那又何必浪费唇舌?满姐姐,你且好好打算,我来找你便说明师父已知此事,现在,是让我来找你回去,这还好,若是下次让别的师兄师姐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师父知道了?”晓满粉面锁愁,喃喃地道,“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该面对的逃不掉。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顾虑了,你回去代我给师父请罪,就说满儿大仇得报之日,必回罗浮山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东野宝卷怪怪地干笑几声,“你觉得以师父的性子,他会给你负荆请罪的机会吗?‘诀尘道人’的话是从不许人质疑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