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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吃味)

    璃沫小的时候只有一个玩伴, 就是天族太子南浔。他总会找来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她解闷,会讲话本的傀儡人、开花结果的宝石树、火凤凰尾羽做的扇子、上古流传下来的菩提子。

    像兄长一样温和,又像朋友一样有趣, 孤独待在岛上时, 跟南浔在一起的时光是最有趣的。后来她离岛时还为没能跟他道别懊恼了一场。

    顾南意, 南浔, 听上去实在太相似了。

    璃沫从墨迟身后探出头, 细细打量顾南意,眉眼身段甚至嗓音都毫无差别,世上真有完全相似的人吗?

    墨迟微微侧脸,瞥到璃沫一眨不眨的模样, 眸子蓦地阴沉。

    一个矮胖的男修用剑指着他们道:“喂,我师兄问你们话呢,哪门哪派,为何半夜三更到这来,聋啦,哑啦?”

    璃沫拧了拧细眉, “不愧是东洲第一仙门,动刀动枪的, 好威风, 好了不起。我们小门小派,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这里又不是沧月阁的私墓, 埋的也不都是沧月阁的人。来就来了,还需向你们汇报吗?”

    “真伶牙俐齿, ”嗓音冰冷的女修冷笑着说, “等我拔了你的舌头,看你还怎么说。”

    璃沫直觉视线一晃, 女修就站在了跟前,闪电般朝她伸出了手。

    顾南意道:“师妹住手!”刚要阻止,就见女修尖叫一声向后飞去,重重摔落在地,捂着脸哭叫着翻滚。

    其他人围上去问怎么了?她也不答,哭声越发凄厉。

    扒拉开她的手,众人神色巨变,只见女修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眼珠子,也没有流血。

    回头看向墨迟和璃沫,一个面无表情拎着生锈的提灯,里面灰沉沉的像没点着,另一个缩在后面只探出半张脸,茫然的样子比他们还无辜。

    一名女修指着他们道:“哪里来的邪祟,竟用妖术害人?”

    另一个男修也道:“师弟,这两个人用妖术伤了凤师妹,我们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把师妹眼睛还回来。”

    在地上打滚的凤九听到,咬着牙道:“还回来不够,我要他们的眼睛。”

    “够了,”顾南意眼眉浅浅氲起冷意,“若不是你先动手,也不至于没了眼睛。”

    凤九不服,“我拔她舌头,她拔我舌头就是,怎么弄没我的眼睛?”

    顾南意淡淡道:“估计在讽你有眼无珠吧。”他看向墨迟,少年瘦瘦高高,一张脸秾丽的惊人,就像绽放在夜色里有毒的花,美丽又凶恶。

    “这位小兄弟,我师妹得罪了你,我替她向你赔不是。只是人没眼睛到底不方便,你能不能还给她?”

    墨迟轻笑,“怎么还,我不知道。我连她为什么没了眼睛都不清楚。”

    一个男修怒道:“胡扯,咱们都看见了,就是你动的手。”

    其余男修女修互相看了看,大家心知肚明,那个少年根本动都没动。他不负剑,也不系符袋,但越是这样越深不可测。

    “啊,我想起来了,”一名女修指着璃沫,“她是云帆阁主的外孙女,前几年我去给云帆送东西见过她一次,就长这个眉眼。”

    沧月阁众人大惊,谁都知道自家阁主夫人有意与鹿灵山结亲。

    一人问:“你确定吗?”

    那名女修点头,“我确定但好像比以前白了,以前可黑了。”

    璃沫:“”

    她低头看看手背,即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皮肤剔透的白。有点不太妙啊,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替换李璃沫了。

    凤九放下捂着眼的手,出声冷笑,“云帆真了不得,竟然开始教妖术了。”

    璃沫道:“你莫胡说,我们不是云帆弟子。”

    凤九道:“那总该是鹿灵山弟子了吧?西洲就没有正经仙门,歪门邪道的,不然我的眼睛怎么没了?”

    璃沫笑着说,“你的眼睛没了与我们何干?兴许你遇见鬼了吧,毕竟这是囚墓,埋的都是横死之人。”

    凤九气到不行,她爹爹是一个小仙门的掌门,从小到大,哪怕去了沧月也是众星捧月,就没受过这等委屈。

    她伸手去摸符袋,里面有一张爹爹给她保命的凶符。这种符悄无声息,尤其适合黑夜用,只要被它沾到,肉会一片片掉下来。

    指尖刚碰到符纸,就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下来,骨头都要碾碎。她惊恐地睁大眼眶,想要高喊出声,那股力量又化作一只无名的手攥住了她的喉咙,她“咔咔”发着无谓的音昏死过去。

    人群中,顾南意若无其事地松了松手指。

    他看向璃沫,“既然是故知,眼睛的事先放到一边,改日我会带师妹去云帆拜访。能否请二位让开,你们踩着我妹妹的墓了。”

    璃沫回头一看,可不是已经踩到了墓土?

    她连忙对着墓碑双手合十,“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师姐逼得太紧了,没看着。”

    见她道歉之余仍不忘拉踩凤九,顾南意轻轻扯了扯嘴角。

    璃沫与墨迟把道让出来,看着沧月的人围住了墓。

    先前说见过璃沫的女修道:“既没事,二位请回吧,我们要用沧月的秘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