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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幽龙山上的车声 其六

    山里的夜晚,空气清新,山风吹着也很舒服,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儿在交响着名为自然的乐章,令心情好的人越来越来好,心里烦躁者则越来越烦躁。

    齐董事长和张道长无疑就是心情不同的两类人,儿子出事的齐董恨不得找人拿杀虫剂往上山喷一遍,而这虫儿声传到了张道长耳中却无比动听。

    他自从出了山门后,一直在香港展,如此说来,也有个将近十年了,十年来在香港摸爬滚打,总算熬了出来,成为了香港风水界的“大师”之一。

    在出山之前,他就听长辈说过,界内有一脉传承,辈分算是界内非常高的了,这一脉从来就只有两三人,每一人一生中只能收一个徒弟,所以收徒的时候一般都是谨慎万千,不遇到真正的天才是不轻易收徒的,一般师傅和徒弟的年龄都相差四五十岁,甚至有一代相差了将近七十岁的,按照这样的传统,这一脉的辈分自然就高了起来。

    年轻时他有缘见过前任百忌道人一面,当时他是欣喜若狂,希望以自己的资质,对方能破格收徒,结果见面的时候,就看见一小孩儿站在百忌道人旁边,说是他徒弟,那人便是杨麟了。

    张道长就想啊,一小孩儿话都说不清楚,能看出来什么资质啊?在师傅的建议下,他马上就出来毛遂自荐了,他师父也想张道长被百忌道人收作徒弟,反正自己是个小门派,等百忌道人死了以后自己再照着这个名号把门派扶持起来也是一样的。

    结果他自荐的话都没说完,就说到那个小孩太小,看不清资质,等几年再说也一样的时候……

    幼年的杨麟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傻叉。”

    百忌道人听到这话,居然没训斥小杨麟,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弄得当时的张道长尴尬不已,生气也不是,反驳也没那脸。

    没想到更难堪的来了,笑完后百忌道人当着自己的面和自己师傅说道:“我看你这徒弟面相不行,你也是老眼昏花,挑了这么一个重利薄情的徒弟,他资质是不差,你得意时他是锦上添花,但你没落时这人就可能落井下石了,以后挑徒弟悠着点。”说完就带着小孩儿走了。

    在场的师兄弟立马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虽然他师傅没当回事,之后该怎么样对他就怎么样,但他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主动提出去外面展,然后,他就去香港了。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可能还要感谢一下上一任百忌道人,没他,估计自己也没有出去闯荡的心思,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而且如果这次能从那小子那里骗……不,是赢来那个道观的话,里面的那些失传已久的道经估计也能到手了,而且……幽龙山可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啊,把那龙吟观铲了当阴宅卖都能卖不少钱,香港那些迷信的家伙估计是抢破头,连自己都想在这留一块地供自己百年以后使用。

    要说百忌一脉也真是有本事,硬是在风水极佳的阴宅之上建了个道观,而且丝毫没有相冲的迹象。

    不过,就凭16岁的小鬼……呵呵,能有多大本事?道行和阅历是息息相关的,十六岁,估计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世都没入过,何谈出世?

    想来前任百忌道人死后,各方都因为怕影响不好,没来动这块蛋糕吧……倒是便宜了自己。

    两辆轿车开到了出事的山崖前,这里的护栏被撞的不像样子,路旁都被牌子围了起来。

    张道长和齐董在这里下了车,而后面跟着的车里也下来了几人,上前把那几块牌子移开,以便张道长进去。

    张道长到了山崖边后,点了点头,对着那几个齐董的手下说道:“就是这儿了,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几人打开轿车的后备箱,把东西纷纷往外搬。

    一个木制的台子,一把桃木剑,一张小木桌,几块黄布,一些碟碟罐罐,排位,香炉,甚至还有一只活鸡……

    张道长披上了明黄色的道袍,头戴缝有太极八卦的帽子,配上他那一撮飘逸的山羊胡,山风一吹,道袍稍微被刮起,显得竟有些仙气盎然。

    指挥着手下们将法坛搭好,张道长将写有三清道号的牌位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又将写有齐天元名字的小号牌位放在了三清牌位之前,接着用拂尘随意的在桌子旁左右挥了两下,再把香炉放了上去,点上了三根香。

    这一套张道长做的是极有仪式感,让看到的人不禁严肃了起来,心中略微的毛。

    “属鸡,属虎,属龙的人转身回避。”张道长说道。

    跟随的几个手下中,有两个背着手转过了身子。

    从手下手中接过了那只被绳子绑住的活鸡,张道长拿着一把小刀,贴在鸡的脖子上用力一割,这只公鸡一开始强烈的挣扎,却被张道长捏住翅膀动弹不得,只能慢慢垂下来,变得奄奄一息。

    鸡血流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瓷碗中,张道长将死鸡递给齐董的手下,然后将鸡血喝到嘴中,再从丹田运气,一口鸡血喷在了齐天元的牌位上。

    接着他擦了擦嘴,将牌位递给了齐董,说道:“齐总你拿好,对着前面大声喊你儿子的名字,等到你感觉手里的牌位变得有些沉以后,马上上车,然后直接到医院,记住,别回头,谁叫你也别答应,到了病房再说。”

    齐董紧张的点了点头,双手拿着牌位大声喊道:“齐天元!回家了!齐天元!齐天元……”

    逐渐的,一阵风刮了起来。

    张道长捏着指诀,仔细的观察着法坛上的香火,看那三缕烟雾的方向,似乎是向着山上的方向的。

    张道长闭上了眼,嘴里念着道经,腿像瘸了一样,开始在法坛前转圈子。

    他此时用的就是喊魂的法子,再加上安魂经文和禹步,可见这人并不是草包一个。

    风越来越大,吹得法坛上垫的桌布都有些飘了起来。

    齐董还在喊着齐天元的名字,但他手里的牌位并没有变重,而他的嗓子都有些喊哑了。

    风越来越大,连着当做法坛的小桌子都开始抖动起来,法坛上的三清牌位都开始颤动移位。

    “有点难度!”张道长暴喝道:“急急如律令!”他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这是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凝神静气才做出的一张灵符,名为纯阳镇煞符,他嘴里念着口诀,一把将这纯阳镇煞符压到了桌子上,这时桌子的抖动幅度居然小了一些。

    张道长突然睁开眼,眼中炯炯有神的看着山下的方向,道:“来了!齐总你准备好。”

    远处的树木上的枝叶忽然开始摇摆起来,好似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张道长拿起桌上的桃木剑,指着山下的方向,大喝道:“道家弟子张淳风在此!何方宵小胆敢作祟?”

    风刮了过来,齐董事长隐隐之中感觉到自己的儿子仿佛真的到了这里,不由大喊着“齐天元!齐天元……”声音都有些哑了。

    这阵风很大,刮得那些手下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同时,风刮过了法坛,将法坛上那张纯阳镇煞符吹向了远方。

    张道长只觉得一阵恍惚,由下而上一股浊气从鼻中喷出,竟是隐隐有些铁锈的气息。

    这股浊气带来的,除了那些铁锈的气味外,还有一阵剧痛直通大脑,张道长勉强睁开了眼睛,在晕倒前,看到了齐天元……

    他惊恐着坐在一辆破破烂烂的跑车里,而那破旧的跑车,居然以极快的度,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张道长的视野中……

    齐董手下开上来的两辆高级轿车,居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近距离的从旁边刮过一样,响起了警报声!

    法坛倒了,牌位和香炉中的香灰洒落了一地。

    随之倒下的,还有张道长,这位道长的两只鼻孔中渗出了一缕鲜血,显得狼狈不堪,哪有一开始仙风道骨的气质啊?

    风渐渐停了下来了,看着眼前的满地狼藉,齐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试着叫张道长:“张大师?大师你醒醒?道长?”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张道长眯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头疼欲裂的捂着脑袋,道:“这山……这山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杨麟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手里捏着那张飘走的纯阳镇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