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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公主大婚连宴三日,不仅洛阳百姓叨了光,连百花也托了公主的福,得以艳照四方呢。”

    呸,这剥皮拆骨的福气,谁爱要谁要去!

    绰绰气得手都抖了,她们花族辛辛苦苦抽枝发芽,从也不招惹谁。这些凡人动辄就要剪了她们的腰肢手脚,还美其名曰风雅。

    一连三天,一百多个花瓶,可不知要祸害多少花花草草。

    她咬牙切齿盯着那些花瓶,身为花族长辈,岂能坐视不理!

    咸宜公主让女婢们将花瓶搬进库房,绰绰借口更衣悄悄跟了过去。

    若是她还在花身里,动动叶子就能将这些花瓶震个粉身碎骨。但是进了杨玉绰的肉身后,身上的法力就被束缚住,每每施法总觉力不从心。

    未免失手被别人发现,她在库房边的老槐树下悄悄等着,直至婢女们安置好花瓶锁门离开后,才蹑手蹑脚靠近库房。

    绰绰将脸贴在窗上窥视,不由感慨咸宜实在过分骄奢,这库房比杨家的院子还要大上两三倍。那些花瓶和其它瓶瓶罐罐混在一起,零零散散摆在七八个柳木架子上,她找了许久也没数齐一百零八个。

    罢了,索性一举拿下。

    绰绰凝神聚气将妖力汇于掌心,蓄势待发,打算将所有的瓷罐子都化成土渣。

    “你在做什么?”

    忽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吓得她将手收成拳状。

    这一握拳,力就偏了。

    刹那之间,库房内所有的木架化成了渣灰,架上的物件徒然落地,什么花神瓶、琉璃盏、瓷香炉、玉如意……全都砸了个稀碎。

    “谁呀!”绰绰气得跺脚,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时候打扰她!

    她这一跺脚却踩空了,险些跌下台阶,幸好身后的人及时扶住了她。

    “好险。”绰绰松了口气,正暗自庆幸着,一回头,刚稳下的心跳骤然飙升。

    忠王李屿!

    二十二年后逼她自缢的李屿!

    绰绰脑海中巨浪翻涌,按照杨玉绰的命数她今天遇见的应该是寿王李峧,怎么变成李屿了?难道杨玉绰的死也是李屿提前动了手?

    可他们之前并不认识呀。

    绰绰想得入神,一时间忘了人是要呼吸的,差点活活把自己憋死。

    李屿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库房,脸上写满惊诧,又回头看眼前这个戴着幂篱的女子,问道:“发生何事?”

    “我……我不知……”她初次为人,说话本来就不太利索,面对着李屿直接成了结巴。

    “你是哪家娘子?”李屿无甚耐心,又再问她。

    “我……”绰绰还犹豫着该不该自报家门,李屿却已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揭了她的幂篱。

    淡粉幂篱落地的一刹,李屿怔住了。

    四目相交,各怀心事。

    终是李屿先一步回过神,俯身拾起幂篱,掸了掸灰递给她。

    绰绰并没伸手去接,她满脑子只想着那些前世今生的纠葛,双眼直愣愣看着他,眨也不眨。

    李屿也看着她,看着她茶色瞳孔里的自己,心跳莫名慌乱。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窗框上连绵反复的回字纹样,暗自整理心绪。

    绰绰还没从乱糟糟的记忆里抽身,已听见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定是公主府的下人听见声音赶来查看。

    “呀,快走。”绰绰慌忙拽起李屿的手腕,飞快地往小苑外跑。

    跑开老远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必要拉着李屿一起跑。

    这一下可更解释不清了。

    如今停也不是,跑也不是,索性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

    “再跑可就出府了。”李屿忽然说话,吓得绰绰猛然刹住了脚,李屿险些撞了上去。

    她的几根青丝拂过他的脸颊,痒极。

    绰绰松开李屿的手,虚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好险,要是被人看见了可说不清了。”

    时值中午,日头正猛,绰绰跑得气喘吁吁,原本白玉一样的脸透出娇艳颜色,额上沁出滴滴汗珠,娇憨模样更胜一旁的海棠花。

    绰绰从李屿手里拿过幂篱,戴回头上遮挡日光:“我该回去了,忠王请便。”她本想这么蒙混过去,可刚一转身就被李屿叫住。

    “你怎知我身份?”

    对呀,她不该知道的。绰绰暗暗懊悔。

    李屿将手收在背后,朝着她走近一小步。他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日头,绰绰得了一丝清凉,觉得呼吸顺畅不少。

    既然已经说错了话,索性借此试探一番,看看他和杨玉绰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转身莞尔,明艳中露着几分狡黠:“我们曾见过的,忠王忘了?”

    李屿一怔,皱着眉努力回忆着。

    “就在花朝节那日。”绰绰继续试探,花朝节那日,正是杨玉绰丧命之时。

    “花朝节?”李屿略一思量,垂下手望着长安的方向,道,“那你定是认错人了,那日我并不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