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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武慧妃闭门养病的日子,李屿也常到她宫里请安。李峧每回都在上清观里等着,直到向守年来告诉他李屿已经走了他才肯去。

    上清观是宫城里的道观,宫里真心向道的人不多,上清观大多时只是个空苑,算得紫微宫最清净的地方。

    李峧独立墙垣边,青砖叠砌,砖缝里生出细细密密的青苔,四向蔓延,却不能相接。

    正对着青苔出神,一句请安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回过头,竟是不大与人打交道的范金陵。

    范金陵将一封信递给李峧,李峧认得上面的字迹,是绰绰。

    他迟疑着没有伸手,范金陵看出他眼中的犹豫,不禁皱了眉,难道李峧已有两心了吗?

    “我答应过绰娘子一定将信送到王爷手中,绰娘子已当王爷收到了。王爷若不肯看信,岂不要她日夜苦等回音。”

    李峧深深吸气,仿佛观中的檀香气能给他灌注些勇气。他伸手接过信,范金陵舒了口气,福身告辞。

    离去时,范金陵回头望了眼李峧,只见他紧紧攥着信,眼睛却看向了三清殿里的老子像。

    李峧犹豫着该不该看她的信,其实绰绰之前飞鸽传给他的信他也收到了,看过之后就收在了抽屉里。他既不信世间有妖,又无法说服自己绰绰身上并无诡异之处,最终只得选择逃避。

    逃避,却不能忘却。

    他每夜都会梦见绰绰,梦见她在山间弹奏琵琶,袅袅弦音引得飞鸟低旋,动人笑靥将满山粉黛都比了下去。

    恐惧与思念日夜拉扯,逼得他精疲力竭。

    或许,他是该与绰绰见一面了。

    李峧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知晓绰绰邀他明日午后在汐风楼见面。然后又仔仔细细一字一字地看,想像着她写字时的模样。圆柔的手握着笔,一勾一横,轻缓细致。

    夜里,绰绰趁乔大娘她们睡下了,拉着小荞翻窗进了库房。

    趁着小荞不注意时,绰绰悄悄布了个法阵,隐去库房内的声响光亮。

    “咱们为什么要翻窗户进来?”小荞嘟囔着嘴,整座宅子都是她的,何必做贼似的,连累她被窗上的木刺勾破了衣角。

    “活动活动筋骨。”绰绰胡诌一句敷衍她,自撸起袖子翻箱倒柜起来,“快来帮我找找,按我以前的喜好,找些艳丽庄重的衣裳首饰。”她想,李峧大约是更喜欢娇艳些的杨玉绰,所以才对自己冷淡了。

    小荞大惑不解,娘子难道忘记自己以前的喜好了吗?

    她抬头、低头,又转头,看清这库房有多大时忽然明白了,娘子不过是懒得自己动手罢了。

    小荞翻箱倒柜,累得满头大汗,终于翻找出一身花团锦簇的桃红衣裙和一对孔雀双嬉小山钗。摊开来摆在一处自个赏看,觉着合衬极了。

    绰绰拧着眉毛,这一身金灿灿红艳艳的,穿起来岂不跟年画上的胖头娃娃一般。

    罢了罢了,谁让李峧喜欢呢。

    她将东西打包好,自己先翻窗出去,让小荞将东西递出来给她。小荞把东西送出去后,自个撑着窗框往外跨,笨手笨脚又勾破了衣裳,一路嘟嘟囔囔的,直到绰绰答应给她裁身新衣裳才又笑开。

    翌日午后,绰绰让乔大娘给她备马车去北市,只说有身衣裳需要裁改,顺便去挑些时兴的布料。

    乔大娘问要不要她跟着搬搬抬抬,绰绰摇头:“有小荞陪着就行。”

    乔大娘便没再多说什么,麻利地张罗马车去。

    绰绰出门时仍穿旧日衣裳,将昨夜从库房里打包出来的衣裳首饰拎在手里,上了马车之后才迅速换上。

    小荞看得糊涂:“忠王爷不是把所有东西都送给娘子了吗?娘子怎么还做贼似的偷着穿?”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整理衣裳。

    “总不好让他知道我穿着他送的衣服去见李峧。”

    “娘子是要去见寿王?”小荞说完立刻捂住了嘴,怕被外头的车夫听见,压低声音问,“娘子不是已经与忠王好了吗?”身为女子怎可如此三心二意。

    “谁与他好了。”绰绰扶正发钗,理了理衣裙,扬声吩咐车夫改道去景行坊汐风楼。

    小荞仍觉不妥,凑近过去蚊子似的问她:“可娘子收了忠王爷那么大的宅子,要是与他撕破了脸,咱们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绰绰拿食指推开她的脑门:“我若嫁了寿王,咱们自然是去寿王府住,怎会无家可归。”

    小荞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