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

    沈琮见到叶瑾然，还没说话脸上已经带了笑，他好像坐在一棵巨大的绿植后面，灯光被遮挡的阴影让他本就有些混血感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立体。

    “叶总，我成功了。”

    男人喝了酒，脸上的薄红蔓到了耳朵尖，眼眸中像带了星星，亮晶晶地平白增添了许多少年感。

    此刻被这样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叶瑾然仿佛看到了一条眼巴巴等待夸奖的大型犬，于是不禁笑着夸奖了一句，“真厉害。”

    沈琮眯起眼，“我这么厉害，叶总要给我奖励吗？”

    叶瑾然看看副驾上上的腕表袋子，点点头，“给你准备了礼物。”

    沈琮将脸凑近镜头，低声说，“等我回来，我要亲手拆礼物……”

    叶瑾然从善如流地应允，“都给你拆。”

    沈琮心满意足，又身处一根小拇指，对着叶瑾然这边勾了勾，“一言为定。”

    叶瑾然才发现他好像醉了。

    沈琮见没得到回应，又皱起眉峰，“你果然是骗我的……”

    叶瑾然对面一个喝醉的沈琮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也随他一样伸出了一根小拇指。

    沈琮将自己的小拇指贴在屏幕上，“拉钩。”

    叶瑾然便也将手指贴上去，“是，拉钩了。”

    沈琮这才满意地松开眉头，却也不说话，只一只手撑在腿上，认真地注视着屏幕。

    叶瑾然奇怪，“在看什么？”

    沈琮下意识回答，“我的礼物。”

    叶瑾然先是一愣，他隐约意识到了沈琮话语的意思，又觉得或许是自作多情。

    沈琮那边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说起了今天试镜的经历。

    特邀来试镜的人选并不多，但都实力强悍，除了沈琮以外，大多成名已久，拍过不少叫好叫座的影片。

    “张驰”这个角色的年龄局限性并不大，剧本里甚至没有确切地提过一个数字，只是描述“田野里那个高壮的男人穿着件发旧的短褂，弓一样地站在那里，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滚烫，胸前的扣子大敞着，汗津津地闪着光。”

    沈琮优秀的外貌在这里反而造成了一定的局限性，即使是受到了其他导演的推荐，但对比被岁月磨砺出痕迹的老牌演员，也并没有占到多少优势。

    “但我作弊了。”

    沈琮对着镜头狡黠地挑了下眉，“试戏的时候他们都是无实物表演，而我却有搭档。”

    “他们给你安排了一个‘谷梦’？”

    叶瑾然不了解试镜的流程，但也并不真的认为选角导演会放水得这么明显。

    沈琮却微微摇了下头，将手指抵在唇上，凑近屏幕轻声说：“这是秘密。”

    叶瑾然状似无奈地耸耸肩，紧接着又不禁笑了笑，循循善诱地柔缓下声音，“连我也不能说吗？”

    沈琮严肃地回答，“不要撒娇。”

    叶瑾然终于忍不住，低下头闷声笑了起来。

    沈琮喝醉后的样子可爱直白到让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沈琮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镜头内男人的轮廓，心口就像有一团轻快柔软的气泡，伴随着叶瑾然的每一个微笑，膨胀出细密愉悦的满足感。

    他想，命运或许有时也会偏爱于他。

    即便话题已经变得零碎而幼稚，两个人也没有一方提出要挂断视频，直到鹅毛般片状的雪花落满了整个车身，叶瑾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他与沈琮之间第一次漫无目的地聊天，仅仅只是分享一些琐碎的日常，也能从中获得非比寻常的愉悦和满足感。

    沈琮又说起稹阳这边古怪的天气和那些街头美食，正讲到小助理昨晚偷摸溜出去买烤奶茶和炒拉皮，被韩明人赃并获还分走了一半时，忽然将镜头扭到了窗外。

    “下雪了。”

    他那边也下雪了。

    稹阳并不算是真正的北方，却也同样受到了西伯利亚高压的影响，迎来了新年伊始的第一场雪。

    叶瑾然也把摄像头调转过去，拍下了车窗外纷飞的雪花。

    两个人透过屏幕安静地看着对方城市下起的雪，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听到视频另一边传来了沈琮低哑温柔的笑声。

    “一想到我们在看同一场雪，就觉得稹阳和t城也没那么远了。”

    看过雪，沈琮将摄像头调转了回来，还没重新开口说话，叶瑾然发现视频后面出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本以为是韩明，但沈琮脸色微变，紧接着竟毫无预兆地挂断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