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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〇七章解释

    大哥别过头去,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泪水。

    我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让我这个女儿失散在外,你这个当爹的,当然脱不了干系。”

    泪是好忍,憋一憋就憋回去了。可是这鼻涕嘛……眼瞅着这鼻涕就要进嘴里了,我叫道:“你不给我解穴,倒是给我擦擦鼻涕啊,也算你给我当了一回爹。”

    大哥闻言转过头来,看着我的鼻涕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帕子给我轻轻的擦起来。擦得甚是小心仔细,只是动作显得有些粗笨,他倒还有这样不擅长的事儿。帕子上依旧是他身上一贯的香气。

    他给我擦完,我习惯的又吸了吸鼻子,道:“别总拿我有记忆的事儿说事儿。她要是从小把我养在身边,像老夫人那样……我也把她当母亲了。这话虽是说她,也说的是你,你也要往心里去,你要是但凡给当过一天像样的父亲,我也认你做爹,何至于到今日都改不了口?。”这话说得,倒像是长辈教导后生似的了,偏大哥还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他这般谦逊,倒是因为他心里真的自责的很。他一直由着我的性子来,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我的来历,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亏欠女儿太多,不知道怎么弥补,只好给我更多的自由,让我活的快乐自在些。

    如今,他不顾我的反对,把我掳去淮南,一则是真的怕刘彻因为淮南王的事儿,迁怒于我。二则,怕也是因为见了她了,想着把我带到淮南与她相认,一家好团圆吧。

    他这份期许,我实在不好不管。毕竟我占着他亲闺女的身子,可是……我想了想,还是颇为埋怨那个女人的做法,说道:“唉,如今想起来认我了?我……你叫我如何与她相认?若我和别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什么都不怨恨了,想必还会美滋滋的与你们相认。”

    大哥也无可奈何的样子,捂嘴咳嗦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唉,你记得当初的事儿,你怨恨也就罢了,可你要明白一点儿,她真的不是抛弃了你,她当时带着你不方便,她当时……”

    大哥正说着,马车又一颠簸,我又被震得歪了身子,一头栽进大哥怀里,又滑到他大腿上,位置姿势都甚是尴尬。

    大哥的话本来就让我十分气愤,这下子我更恼火了,羞红了脸的我,张口臭骂易山,道:“作的什么死,不会赶车,滚一边儿去。”

    大哥将我扶起,自是明白我如何这般样子,道:“山路难行,颠婆是有的。你拿他撒的什么气,原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住你,何必迁怒于他?”

    我坐正身子,也觉得对易山过分了,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接着刚才大哥的话,说道:“当娘的还有闲带着孩子不方便的吗,不方便就该我把扔在雪地里不管了?”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那么坚定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当时确实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抱着我也是哭了又哭,亲了又亲……可是,她还是抛弃了我,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论当时她有多么舍不得,不论后来她有多么后悔,都无法补偿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我可以理解她,但是绝不能原谅她,绝不。

    大哥痛苦的闭上眼,喉结上下滑动着,最后他微微睁开眼,道:“你母亲嫁与我之前,是嫁过人的,那时她的大儿子给人害死了,她是要去报仇的。”

    我听了一愣,看来又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正要仔细听下去,大哥又不说了,只道:“你以为我是怎么被她伤了的。她大儿子死的时候,她快要生产了,我就瞒了她。她生下你不久,还是在月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得知了真相,她因为我瞒着他,狠毒了我。又因为我拦着她不让她去报仇,疯魔了一样刺伤了我,带着你走了。我当时命悬一线,派去找你们的人也都折在你母亲手里,我……”大哥似乎不愿意回想起当年的事,便哽住了。

    看来,她,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想想也是,大哥四哥就不必说了,只那看似柔弱的大嫂无双也是功夫了得的,再想想那个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他们的师父紫月真人,便也能猜出,我这具身体的生母——她,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我见大哥提到她的时候,即便是痛苦的,可眼中总是掩不住的柔情外泄。

    果然,诚如当年我在祠堂外面听三哥那样说的一样,只要和那个女人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大哥就变了样了。什么睿智,什么风度,什么理智……全没了。心里眼里全是那个女人,也许大哥想着去记恨她,去讨厌她。可是他做不到……大哥也是够无奈的了,可是我却不同情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同情他。他有能力,有才干,有魄力,却甘心为了一个女人活的这么窝囊。

    忽然我在他身上,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可是当我细想时,却怎么也抓不到了。

    大哥皱着眉头,又道:“想必后来她一定是遇到了难处,带着你实在不方便,又不好回去找我……她打听好了我母亲探视完我,回平阳老家的时候会经过那里,算准了母亲会收留你的……”

    说到这里,我又气上心头,打断他的话道:“是啊,你们两口子都挺爱算的,她倒没算准,老夫人收了我做义女,她倒是会瞒天过海,却叫咱们弄巧成拙,阴差阳错的……把老夫人折进去了。你最精通八卦推演,这些你又算出来多少?”说起这事儿,我又神伤。

    大哥被我的话憋得难受,抽了抽嘴角,没说出话来,我料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想着大哥不顾老夫人的死因,不顾当初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却还一直向我为她百般解释百般推诿的辩护着,便当真觉得,大嫂无双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