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改卿红唇微张：“好。”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回答，姜行伸出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许是前方的黑夜太暗，又或是背后的灯光太耀眼，明暗交加，在其中挣扎的却是她。

    缓慢地抬起手，与姜行相握，掌心处传来的暖意瞬间如有了生命的藤曼般，迅速顺着她的胳膊向心口的某处禁地蔓延。

    一触既离，她抽手要走。

    身后，姜行叫住她，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那过肩摔很漂亮。”

    宋改卿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

    姜行的视线刚好落在她脚上穿的高跟鞋上，神色隐于暗处，看不真切。

    “我本来是想英雄救美，”他继续道，“结果宋导完全没给这个机会。”

    宋改卿再次转身，拉开玻璃门，语气淡漠：“练过散打。”

    回到宴会厅后，不多时，宁会初便过来找她。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宋改卿看她满脸愧疚，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身为艺人，你做的很对。”

    宁会初抿了抿唇，眸中歉意更浓。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她又解释：“如果你当时在微博上为我说话，不光帮不了我，还会让你粉丝对我路转黑。”

    宁会初长睫轻颤：“那你的新电影现在怎么样了？资金够不够？要是不够你告诉我，我也出一份资。”

    “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老板，但——”

    宋改卿抬手打断她的话，淡然拒绝：“宁小姐，我自己的事，真用不了别人操心。”

    看着宁会初的神情变得尴尬无措，她顿了顿，但还是继续道：“如果你是担心《遗忘》能不能开机，放心，一切都会照常进行，你现在仍然是我电影的预期女主角。”

    宁会初愣在原地，她着急解释，但看到眼前人眉宇间若有若无的疏离，到嘴边的好多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她微微低下头，忍住鼻腔里的酸楚，“谢谢你，宋导。”

    宴会一直进行到后半场，张显钟的身影都不曾再次出现，姜行也没再有事没事地往她眼前贴。

    她心烦，懒地去和那些成了精的狐狸们周旋，便让严晊久给她开了一间客房，躺在床上闭目。

    意识昏昏沉沉，始终没有彻底入睡。

    直到宴会接近尾声，严晊久进来叫她，说他爸要见她，她才睁开眼。

    宴会厅的客人们已经寥剩无几，留下的大多是等着和严叔说话。

    严廷元将人拉到眼前，先是仔仔细细地上下看了一遍，然后满脸心疼道：“瘦了，瘦了。”

    宋改卿心底微触，一身刺人的尖针此刻都软绵绵地收了回去。

    以前把她挂在心上的长辈只有奶奶，老人家去世后，她从未想过还能有人用这种亲人般的慈爱关怀她。

    严叔对于她来说，早就不单单是恩人了，他身上还寄托了她对亲人的渴望。

    “我一直忙，也不怎么喜欢上网，晊久又不肯告诉我，”严廷元叹了口气，有些自责，“委屈你了，改卿。”

    宋改卿笑着摇头，轻松道：“哪里委屈，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无非是推迟几天开机。”

    严廷元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严叔帮忙的，一定要说出来，都是自家人，不要见外。”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模样十分乖巧，让一旁看着的严晊久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能这样跟我说话？”

    宋改卿要笑不笑地睨了他一眼：“下辈子。”

    见两个人相处融洽，严廷元的神色颇有欣慰：“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晚了，改卿，你别走了，和我们一起先住在这里一晚。”

    宋改卿：“不了严叔，我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严晊久：“那我让司机送你，你不是喝酒了吗？”

    宋改卿拒绝道：“我让徐楠来接我，严叔难得清闲，你陪他多说会话。那严叔，我先走了。”

    严晊久紧跟上去：“爸，我送她到门口。”

    宋改卿走到角落拿起西装，披在肩上：“有什么好送的，两步就到门口了，你去陪严叔。”

    严晊久装听不见，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

    宋改卿：“行了吧，赶紧进去。你的西装我先借走了，回头再还你。”

    严晊久：“送你了。”

    她有些无语，故作十分嫌弃：“谁送人自己穿过的衣服，我不要。”

    “你真的徐楠打过电话了？”严晊久有些怀疑。

    假的。

    大半夜的，那丫头估计已经睡觉了。

    她敷衍地推了他一把，自己踩着高跟鞋下了阶梯：“啰里啰唆，快进去吧。”

    庭院内停的豪车所剩无几，深夜的冬风比想象的还要冷，她不用顾忌形象，大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惊扰了寂静的夜。

    快到时，宋改卿眼睛微眯，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掩在黑暗中，背靠着她的小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