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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徐的白色捷达往前蹿了一下,拐向路中央,在路中央叽叽叫着掉了一个头,钻入丁字路口的人流里。

    老徐和于总打交道一年多了。其间,老徐没少请于总吃饭洗桑拿去歌厅。别看于总五张多了,可人老心不老,每次办事都怀着极大的热情,并且落到了“实处”。起初,老徐舍命陪君子。但当发现于总给的业务还不够他洗桑拿时,老徐的积极性便受到严重挫伤。所以,后来,当老于再次提出洗洗澡啦、唱唱革命歌曲啦这类号召时,老徐的响应很不积极。

    于是,于总就会旁敲侧击,同时甩下另一个诱饵:“小徐呀,怎么着,你不想赚钱?那我找别人。”每次听到这种近于最后通牒的说法,老徐总是慌忙挽救:“于总,前两天我可是给您打过电话,您不是在外地开会吗?怎么样,我们还去歌厅唱歌去?”

    每次一提唱歌,于总便变得笑容可掬:“小徐,你看看,你看看,又拉我唱歌。我哪会唱什么歌呀。我怎么能跟你们小青年比呀。”

    “于总,您谦虚了。您的革命歌曲唱得才叫一个棒呢。”

    每次于总都是在老徐极为蹩脚的夸奖声中喜孜孜地挂了电话。每回放下电话,老徐都会暗暗地骂上一句。

    于总所在的卫生巾集团是民营企业。据说,于总原来在部队,后来到地方上混了小二十年,混得不太顺心。每次喝醉的时候,于总肯定会慷慨陈词,痛骂资本家。按于总的话,那帮老板都是土包子,暴发户。于总说:“我为他们马前马后的,赚了多少钱,又得到了什么呢。”于总说这些的时候会很激动,老脸上汗水淋淋。每到这时,老徐总是充满同情与理解似的不失时机地点一下头或摇一下头,脸上浮着淡淡的微笑。

    关于于总,老徐知道得不多。但有一点老徐很清楚,每回到了歌厅,还没坐稳,于总就把年龄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姐抱在怀里,上下一通乱摸,腻腻歪歪,一边说着嘘寒问暖,一边风风火火地想要霸王硬上弓。

    老徐对于总的这一表现十分理解。想当年,于总硬的时候,我们的政策更硬;等我们的政策软下来的时候,于总也硬不起来了。

    “你们年轻人不明白,像我们这个年龄的人,什么没经历过?”于总的话语重心长,于总的表情也是道貌岸然,“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一定要把失去的青春夺回来。”

    三里屯。

    小雅和老路坐在酒吧有些昏暗的烛光里。

    从老路的角度看过去,烛光摇曳在小雅白白的脸上,小雅的脸上有一点清纯的表情。

    “小雅,你看上去很美。”老路说。

    “你什么时候学得也这么酸了。”小雅乐了。捂了一下嘴,格格地笑了。小雅笑起来很纯的样子。笑了一会儿,突然又变回小荡妇一样的神情,“男人这么说我喜欢。”

    老路觉得小雅是一个纯洁女孩和荡妇的结合体,小雅的这两种气质非常自然地交替出现,让男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喝点什么?”老路问。

    “为了你刚才的话,喝啤酒吧。”小雅眯眯着眼睛看着老路,像是未饮先醉一样。

    “好吧。六个喜力。”

    老路除了酒之外还要了些别的。这时,外面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车灯都亮了,街上飘来飘去的是各种颜色的灯光。

    老徐带于总去吃火锅。按于总的说法,吃炒菜太慢,火锅快,又舒筋活血。

    老徐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并且同意。

    “还有什么洗澡的地方你比较熟?”于总像是不经意地问。老徐知道,于总又要探索未知的领域了。

    “没有太熟的。”老徐说。说话工夫,两人进了一家提供按摩服务的火锅城。领位小姐带着他俩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然后沏茶去了。

    “不唱歌了?”老徐问。一脸坏笑。

    于总拿湿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小徐你又寒碜你大哥。我的破锣嗓子还能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