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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夏蝉

    一行人玩到下午回去。

    明天是费雯的忌辰,田垒多少知道点过去发生的事,找到机会劝邢况:“你要不要去看看费阿姨?”

    邢况正坐在徐未然身边看她做题,闻言眉心沉了沉,有阴鸷一闪而过。

    “不该管的别管。”他语气生冷。

    田垒不敢再劝,只是拿眼睛瞟了瞟徐未然,想让她帮忙劝劝。

    徐未然完全不了解邢况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

    趁着邢况不在的时候,田垒把徐未然拉到一边:“你刚才怎么不帮着说几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徐未然说,又问:“邢况为什么不愿意去看他妈妈?”

    田垒为难地揉了把短短的头发,告诉她:“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费阿姨这辈子过得挺苦的,嫁进邢家以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跟邢伯父一直没有好好沟通过,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突然死了。邢伯父不愿意见她,每年都不愿意来扫墓。邢况原本还会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来了。费阿姨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的时候就过得不好,不能死了也没个人过去看她。明天是费阿姨忌辰,要是可以的话,你想想办法,把邢况带过去看她一眼吧。”

    到了次日,徐未然想出去买些东西,让邢况开车带她去。

    她进了一家花店,买了些康乃馨。

    邢况已经看出她想做什么,神色登时变了,问她:“你要去哪儿?”

    他不高兴的时候身上会有凛凛的寒意冒出来,她有点儿怕地往后退了退,怀里抱着花束,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付款码给收银员。

    邢况无奈叹口气,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机夺过来。

    她更怕地往后退,以为他是要做什么,却见他只是把手机还给她,自己付了钱。

    两人回到车上。徐未然抱着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会触到邢况的逆鳞。

    邢况打开车窗,没过多久又关上。眸光温和了些,扭头看向她。

    她有点儿被吓到了,睫毛低垂着,抱着花一言不发。

    他平复了下心情,喉头动了动,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没想凶你。”

    徐未然有点儿委屈地咬着唇。

    邢况的手往下移,在她唇上揉了下:“别咬了,再咬就破了。”

    “那你要去吗?”徐未然松开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邢况被她看得心底柔软一片,鬼使神差地嗯了声。

    他发动车子朝西山墓园开去。

    在离墓园不远处停下,能看到有人刚从墓园里出来,其中两个是费石和王欣,他们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

    徐未然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邢况。

    等那些人全都离开,邢况带着她下车。

    费雯的墓碑静静立着,周围很干净,是有人定期打扫的样子。

    照片里,女人温婉笑着,看得出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影子。

    邢况下意识有些抵触,停在墓碑前五步远处就不再往前走了。

    徐未然看他一眼,抱着花过去,把花放在墓前。

    “阿姨,我们来看您了。”她知道邢况不会开口说什么,替他跟费雯说了几句话。

    “邢况现在过得很好,您不要担心他。”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成长得很好,人很善良又温和,会打抱不平,还特别特别聪明,成绩一直都很好。等明年高考,他一定能考得很好,给您长脸的!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他也都会做得很好。”

    “他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最好的人了。”她眼里浮了层水光,喉头哽了哽,好不容易才咽下去:“谢谢您把他带到这个世上。”

    邢况心口巨震,眸中漫过一层层的潮。

    黑暗的天幕被撕开一条口子,刹那间天光大亮。

    他抬眸看向身前的女孩。

    女孩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明明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穿破一层层的迷障,握住了他的手。

    在那一刻,他是无比庆幸。

    他在千万人潮里,找到了她。

    -

    又在别墅里待了几天,临近春节时,一行人开车回去。

    徐未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父母都不在,也没有任何亲戚,是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

    小年夜那天张芳过来找她,要喊她去家里吃饭。她担心自己会破坏别人家的气氛,礼貌婉拒了。

    晚上外面有人放烟火,大团大团的烟花繁星一般散开。

    徐未然抱着英语单词本坐在飘窗上,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烟花瞬间灿烂,又瞬间消亡,像一个华丽却终究留不住的梦。

    又背了会儿单词,微信消息提示音响了下。

    她拿起手机看。

    邢况:【在家?】

    她给他回:【嗯】

    邢况:【有没有好好吃饭?】

    徐未然:【有的】

    邢况:【今天临时有事,没能去找你】

    徐未然:【没事的,我一个人在家过得也很好的】

    邢况:【明天去找你,乖乖等我】

    徐未然抿唇笑了笑:【好】

    虽然邢况每天都会跟她聊天,但是每次跟他聊天的时候,她的心都会有砰砰然的感觉,永远也不会觉得腻。

    是她跟别人相处时,绝对不会有的初恋的感觉。

    她刚要把手机关上,看到邢况的下一条消息跳出来。

    【想你了】

    她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失重般的感觉。

    她手心渥出了汗,不知道该怎么回,回什么好像都不太对。她也很想他这种话,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索性什么也没有回。邢况也没有再发来什么消息,只在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催促她早点睡觉,跟她说了晚安。

    她睡觉的时候会戴着他送的佛珠手串。她平时很容易做梦,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睡眠质量很差。但是自从有了他送的手串后,她多梦的毛病好了很多。

    除夕那天邢况过来找她,她正在厨房鼓捣着煮速冻饺子,饺子已经快熟了。

    邢况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把卫衣袖子往上捋到手肘处,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餐勺:“我不是说等我过来再做饭。”

    徐未然摸了摸耳朵,问他:“你晚上不用回家陪家人吃饭吗?”

    邢况神色淡淡:“不用。”

    徐未然没再问了。手机里躺着好几条消息,都是秋琼拜托她把邢况劝回家过年的。

    邢况把饺子盛出来给她。

    速冻饺子比起手包的多少差些味道,可她一直吃得很香,脸颊被撑得鼓鼓的,河豚般。

    “饺子我还不会包,”他拿纸巾把她脸上的一点油渍擦掉:“你先凑合吃,我以后学会了给你做。”

    徐未然摇摇头:“我就喜欢吃速冻饺子。”她往嘴里又塞了一个:“速冻饺子也很好吃,手包的太麻烦了,你不用学。”

    邢况笑了笑:“这么好养活啊。”

    徐未然专心地吃饺子,想到秋琼告诉她的那些话。

    邢况已经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年了,每年除夕都是自己待着。过去那些年,邢韦兆和秋琼都在国外,只有邢况一个人在这里。可是今年既然回了家,他们想让邢况回去吃顿团圆饭。

    她看看时间,只刚刚中午而已。

    把最后一个饺子吃光,她喝了些水,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就算是已经过了年了。”

    邢况抬头看她。

    徐未然:“你不要担心我了,晚上回家吃饭好不好?”

    邢况往后随意一靠,手肘搭在椅背上:“回哪个家?”

    徐未然:“就是、你爸爸妈妈那里。”

    邢况没有说什么。

    徐未然担心他不高兴,赶忙又说:“不想回去也没关系的。那你就在这里跟我过除夕吧,我一个人很无聊的,你要是陪着我,我会很开心。”

    她分明就是一副想安慰他的样子。

    邢况笑了笑,突然毫无预兆地把她抱到了腿上。

    他拨开她耳旁碎发,贴着她耳际嗓音低哑地说:“能陪着你,我也很开心。”

    徐未然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难耐地缩了缩肩膀,红着脸从他腿上跳下去:“说了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邢况:“可我忍不住怎么办。”

    徐未然扭过头,不想理他。

    但其实心里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