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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晴空

    大四上学期很快结束,学校里基本没有了什么课,同学们有的准备考研,有的打算出国留学,另一部分开始投入到实习中去。

    徐未然赶在年底前交了画稿。

    画册上市后引起了很大反响,她的名气也水涨船高,成功跻身国内一线画家,比之前的现象级画家木石还要成功。

    一次签售会上,木石专门从国外飞回来,慕名想跟她见面。

    接待木石的人是王敬。

    见到这位飞黄腾达后就抛弃了他的合作伙伴,王敬终于能出口气,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会面邀请。

    “我们阿患整天忙着创作,没有时间去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王敬保持着表面的礼貌,笑容里却藏着明晃晃的讥讽:“木石先生还是赶紧回去吧,听说您最近都没有什么大作面世了,您可得上上心,总这么优哉游哉的可怎么行啊。”

    木石陪着笑脸说了很多好话。

    果然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过来落井下石。而人在成功的时候,总能有人来巴结你。

    王敬出了这口恶气,再一次地感觉徐未然确实是他的福星,不仅救了他儿子的命,还让他的事业起死回生,发展得如火如荼。

    签售会结束,一行人找了地方聚餐,庆祝阿患的画册大卖。

    “未然,当初我说了,要把你捧成全国顶级画家,我没食言吧,”席上王敬喝了几杯酒就开始大言不惭,趁着邢况不在,把原本属于邢况的功劳抢了过来:“下一步我的计划就是,要让你冲出亚洲,红遍全球!”

    徐未然:“那下下一步我是不是就该红遍全宇宙了?”

    “那当然啊,以你的实力,当然是可以红遍全宇宙的!”

    徐未然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一向佛系惯了,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很多事都顺其自然,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很快大学生活结束,她正式从学校毕业。

    她需要去美国一趟,回母校处理毕业前的事宜。邢况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把手里的工作暂时往后推了推,跟她一起飞去美国。

    当初高考时出了意外,没能考得很好。她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希望了。她勉强活着,只是因为担心邢况会接受不了她的死。

    一路活到了现在,她发现人生里的坎坷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那些看似高耸入云的障碍,原来真的是可以跨过去的。

    当跨过去的时候,她不仅获得了重生,还得到了很多意外收获。她的人生并没有黯淡,反倒还愈发精彩。

    导师过来找她,祝贺她顺利毕业。

    “未然,我能看得出来,你现在是真心很快乐,”导师用英语跟她说:“这都是你的勇敢赐予你的馈赠。”

    导师看了看在她身后耐心等着她的邢况,笑道:“我想他也是上天给你的馈赠。”

    徐未然也去看邢况,跟他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活着确实是件很美好的事。

    “是,”她告诉导师:“他确实是我最珍贵的馈赠。”

    告别了导师,她跟邢况在学校里走了走。

    这里是她待了两年多的地方。当初他们两个高三那年,曾互相承诺会去同一所大学。后来一段时间,他们的生活被猝不及防的巨变砸得昏天暗地,她一声不吭地出国,干干净净地离开了邢况的世界。

    与她分别的那段时间像个噩梦,时至今日,邢况想起来的时候仍会恐惧。

    生怕他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把她找回来,他所处的依旧是没有她的、枯燥无趣的世界。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让自己清晰感受到属于她的温度,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她就会消失。

    “邢况,你把我捏疼了。”她想把手抽出来,感觉整只手都要被他捏碎了:“你别这么用力呀。”

    她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真实实地陪在他身边,会感觉到疼,也会软软地跟他撒娇。

    邢况微不可闻地松口气,立刻撤了些力气。另只手扶住她腰,把她拢进怀里。

    他的下巴搁在她颈窝:“怕你会消失。”

    “不会的,”她个子低他很多,每次被他抱着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地垫些脚尖,以免他弯腰太辛苦:“我早就回到你身边了,以后再也不会走了。”

    她伸长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嗯,”邢况如第一次亲吻她时那样,拔萝卜般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温柔地在她唇上吻了吻:“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两个人在幽静的大学校园里拥抱接吻。梧桐树正是茂盛的时节,里面藏了一声声蝉鸣。

    恍如是14年的夏天,响在教室窗外的蝉鸣。

    从美国回来,徐未然迎来了自己的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那年,邢况带她去领了结婚证。

    她曾经在自己生日这天遇到了他。如今他在她生日这天,把她正式娶回了家。

    七天后的7月21日,两个人办了婚礼。

    婚礼日期是邢况选的,她曾在遇到他的七天里不知不觉地动心,在画纸上把他画了出来。

    她藏着自己的心思,不敢让他发现,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等不到他注意她,如她喜欢他那般地喜欢她。

    对于她来说,7月21日,是她暗恋的开端。

    但是从今天以后,每年的7月21日,对于她来说不再是无望的暗恋,而会是两个人结婚的日子。

    她穿着一身洁白圣洁的婚纱,在众亲友的见证祝福下,成了他的妻子。

    她没有了什么亲人,谷睿和张芳一家坐在下面为她撑场面。他们的眼眶全都红红的,笑着望向她,好像她真的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今天过来,是做为家人来送她嫁给心爱的男人。

    她扭过头,看向礼堂门口,一片耀眼白光里,好像看到了徐岩和相倪。

    他们一身盛装前来,温柔地目送她出嫁,脸上全是欣慰的笑容。

    她眼里掉出一滴泪,很快被邢况擦掉了。

    邢况在众人见证下,捧着她的脸,带着无限怜惜的柔情吻了吻她。

    “然然,”他哑着嗓音叫她名字:“你终于是我的了。”

    她仰头看他,眼里不再有泪,而盈满了幸福的笑意:“早就是你的了。”

    他们在众人祝福下结为夫妻。

    从此不离不弃,死生相依。

    不会再有沉重的灰烬笼罩下来,他们会永远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晚上邢况带她回家,她坐在镜子前把盘起来的头发拆了。

    头发倾泻而下,落在她单薄的背和肩上。

    邢况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化妆棉开始帮她卸妆。

    她闭了眼睛。

    她睫毛很长,细密地往下垂着遮住眼睑。鼻梁又挺又直,下面是殷红柔软的唇。

    邢况贴过去亲了她一下。她忍住笑往后躲,被他捞回去,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他帮她把妆卸完,抱着她去盥洗室,期间不停地亲了她好几下,哑着嗓音说:“怎么卸了妆更漂亮了。”把她放在洗手台上,在她颈窝里吻了吻,往上含着她耳垂咬,声音更沉更哑:“老婆。”

    她被这两个字叫得心跳加速,脸上红通通的,身上被他亲得越来越软。

    一夜都没怎么睡,从浴室回到卧房,最后又被他抱着重新洗了个澡。腰被他的手箍得很痛,两条腿也酸,身上被啃得落满熟透了的草莓。手心被他握紧,额头会时不时蹭到他的下巴,他低下头,与她十指相扣着接吻。

    被他逼着不知道喊了他多少次老公,她不愿意他就总有办法让她开口。

    可恶死了!

    也喜欢死了!!

    到了第二天她嗓子都有些哑,窝在沙发里一口口喝热水。邢况抱着她跟她商量蜜月地点,她不去阳光充沛的度假海岛,偏偏指了南半球上如今正大雪纷飞的一个国家。

    “去这里?”他挑眉:“不后悔?”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

    “行。”他笑得意味深长。

    徐未然失了算,她喜欢看雪,本想着蜜月去那里玩应该很有意思。但去了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受不了外面的天气,不管把自己裹得多严实她都能感受到透骨的冷,往往玩不了多久就要回去。

    邢况租了当地一栋视野极好的酒店式别墅,房间里有一整面落地窗,能看到外面鹅毛般肆意飞扬的大雪和银装素裹的一大片松林。

    外面太冷,不管多好玩她都不愿意去了,窝在房间里支了画板画画。时不时探头往外看一眼,邢况正在餐厨区做菜,衬衫袖口往上折了两道,露出他清瘦有力的一截手臂。

    她把画笔放下,跑过去钻到他胳膊底下,指了指锅里色泽诱人的汤:“好香,你给我尝一口。”

    邢况一手抱着她,一手拿勺子舀了汤喂她喝。

    “好喝吗?”他问。

    “好喝。”她伸手去捧他的脸:“你怎么什么都会做,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他笑,把她挤到流理台边,压着亲了亲:“再勾引我,我们就先别吃饭了。”手指摩挲着她下巴,说:“先做。”

    这两天因为怕冷,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她十分懊恼自己不该把蜜月地点定在这里,邢况却满意得很。他等的就是这个结果,这两天里兴致好得吓人,甚至想让她不要下床。

    “你禽兽啊,能不能让我歇一天。”她拿脚轻轻地踢他。

    “我都没歇,你歇什么。”他说:“我哪次让你动了?”

    他这人一向厚脸皮,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徐未然臊得又去踢他。

    “这么生气,”他坏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行,那今晚让你动,你想怎么动怎么动。”

    好想打他怎么办啊啊啊!

    又在当地待了两天,徐未然觉得自己再不逃离,就要被邢况这个禽兽拆解一遍了。她果断选择赶紧换个地方,跟邢况一起跨越大半个地球飞去了一个阳光充沛的海岛城市。

    可到了那儿,邢况包了游轮带她去了海上。她正要出去看风景,就被邢况抱回房间。

    她在海声中跟他拥抱接吻,汗涔涔地做/爱。

    她觉得自己像落在海里的一片叶子,被风浪打得时而往前时而往后,找不到什么支点,唯一能握紧的只有他的手。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跟他死在床上,软着手指推了推他肩膀:“我要去外面看海。”

    “海有什么好看的,”他说:“我不比海好看?”

    她有气无力地嗔他:“就要看!你快点,结束带我出去。”

    “快点是多快,”他故意把她的话往另一个方面曲解,随之而来的是更凶更大的海浪:“这还不够快?”

    她汗出得更多,声音更破碎。

    别人都是来度蜜月,她却觉得自己是专门来给这禽兽献祭的!

    后来他大发慈悲地帮她穿好衣服,把她抱出房间。看海的时候她全程窝在他怀里,身上没有力气,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全被这禽兽霍霍光了。

    正是傍晚时分,海天交接处落着快要燃烧起来的晚霞,漂亮得像是漫画里的场景。

    开阔的风景让人心情也开阔。她想到高三的某天晚上,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了她和邢况两个。外面天空烧起了一大片火烧云,邢况带她出去看。

    时至今日她仍记得那天傍晚的天空有多漂亮。但或许是因为跟他一起看的,所以她才会印象深刻,没有一天忘记。在自己艰难的国外求学日子里,她会因为同样看到了窗外的火烧云而想起他,会想为了他而好好活着。

    当时跟他站在一起看火烧云,她好像能明白人为什么要活着了。是因为蓝天白云,因为春华秋实,因为夏蝉冬雪,因为天空里一片好看的云彩都能让人心情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