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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么可笑

    “别生气呀小叔叔,她骂的是我,又不是你,”安息朝庄必眨了眨眼睛,居然连冷笑都透着懵懂的无辜感,“带着我去逢迎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你可真有良心。”

    她说完,转身想走。

    却被庄必沉声叫住:“常安息,你要是敢走,就别想再回这个家了!我没有你这个侄女!”

    “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安息浑身颤抖,声线都变了,“史怀仁你都敢带我去见,庄必,你真是好恶心啊。”

    恶心这个词就像一记重锤,贯穿灵魂,让头晕眼花,胃绞成一团,和脑部神经一起剧痛无比的庄必险些直接昏厥过去。

    他本就喝了酒,经此一激,眼睛也红了,满是红血丝,有些骇人,鼻血从左侧一路淌下来。

    庄必随意擦了擦,见止不住,索性不再理会,怒极反笑道:“我恶心?你搞清楚,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牵连着一起死了!你还能顺风顺水活到现在,活成现在大红大紫的安影后?”

    庄必一阵恍惚,灵魂好像飘飘然地出窍了,同□□脱离开,以至于他既被疼得意识模糊,又出乎意料地清醒。

    他看见他的小侄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满泪水,晕出一片红。

    安息克制不住,眼泪跟断了线似地流,倔强又脆弱地看着他:“是,你说的是!原本我也该死的!我带着罪恶活了下来!活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我注定没办法将他绳之以法!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世界,我们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

    说到最后,她蹲下来,双手抱着头,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娇弱的身躯已经无法承受汹涌的情绪。

    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天真懵懂尽褪,没了掩饰,眸内只余下一片深灰,犹如绝望的死寂。

    初冬的冷风阴寒彻骨,庄必被吹得一个激灵,醒透了:“我在做什么——!?”

    他简直想给自己来一个耳刮子,有些崩溃地想:“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混账的人么?”

    庄必从裤兜里掏出随身带的止疼片,一股脑倒出来好几颗,囫囵咽下去,然后将空了的药瓶子随手一扔,往安息的方向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他也蹲下来,跟薅家里的小猫似的,一手将安息捞到怀里死死抱着。

    “息息,叔喝酒了,说话不经大脑,你别往心里去,”庄必不停地用手在安息头顶安抚着,“是叔不对,叔混账,叔乱说话……傻丫头,你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你是叔的骄傲,是叔的念想。”

    他好声好气地哄她,跟小时候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给安息擦眼泪:“我知道你嫌叔手段不干净,攀炎附势,嫌叔恶心,但是息息,你要知道,官和商本来就是勾连在一起的,许多事情都得上头批准了才能做,怎么过审,怎么拿版权,出片以后播几点的档……一部片子能在大众面前播出,不仅仅是拍完了,做出来这么简单,还有许多关系需要打点。”

    “你还记得我刚被革职那会儿,想求局长见我一面,给我机会调查史怀仁,从市局到区局,跑破了鞋子都没见成的事儿么?”庄必的鼻血没有要止的意思,一连串的殷红愈发衬托得他脸色惨白,“到现在,自从我巴上了史怀仁,我想见他就见他,有些事情,他甚至还要反过来求我。”

    他一勾嘴角,笑容讥诮,目光凉薄得近乎冷漠:“做好人的时候人人不屑一顾,谁都能踩你一脚,做坏人反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息息,你看,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么可笑。”